赵铳显然很高兴自己被舒坦地伺候着,病恹的神情里钻出新芽一般的欢愉。
曾楼迦找了块软枕垫在椅背上,竭力装作舒服地样子坐在床边。
赵铳睁着眼,“迦迦,你也休息吧,你自己也感冒了。”眼神里带着钩子的,拽着曾楼迦的身躯,担忧地说着反话。
其实是想求一起联通温暖的小被窝。
曾楼迦单手撑着下巴,冷飕飕得肿痛直往骨头里钻,索性戴着口罩足以遮掩全部伤痕。
留给赵铳看到的部分,都在闪烁着温馨光辉。
“我还不太困,你睡吧。”主要得谨防着床上的大型多动症儿童,发汗的时候一定会把被子踹掉啦。
赵铳的眼睛增大一圈,“其实我也不太困。”
“那我讲个故事给你催眠一下,”曾楼迦反手拿起一本书,清润的嗓音隔着口罩渗透出一股股无形地肃穆。
“很久很久以前,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音乐教学中心坐落于比兹塔.阿莱格雷地区,据说是是距离圣地亚哥老城最近的一片绿地,那里聚集了众多学术研究机构,被形容为“大学公园”。只要你站在不同距离观察这个建筑,会有不同的感受。从远处看,建筑物宛如磐石落在草丛……边界被扭曲,光与影在石材上以颤动的线条把建筑划分为七层。继续靠近,形体被彻底粉碎,于是碎片跳了出来。”
“停停停!”赵铳无力地喊着,“这是故事吗?这是《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音乐教学中心简介》,曾楼迦你这帅哥坏得很。”
“听了这种玩意儿,老公能睡得着吗?你想鲨了我以后,当建筑界独领风骚的俏鳏夫啊!”
不行,不行,他的温度好像增高了,全身冒汗不止。
好好好,曾楼迦把书一抛,撂在上铺。
赵铳撅起嘴,“不知道总长度达188cm,拥有永恒帅气的大宝贝,能不能求曾妈妈晚安香吻一个?”
被子里鼓起两个包,反复摇动着,“算了,算了,别再把你传染得更厉害了。”
不要就是要。
曾楼迦浅笑,笼罩下巴的口罩上掀开一条缝隙,露出嘴巴在赵铳滚烫的唇瓣上亲了一口。
“祝我的大宝贝早日康复,并祝好梦。”
赵铳好像烧得更厉害,呵呵笑着闭上眼睛。
曾楼迦怕他半夜温度增加,一直窝在椅子里面打盹,浑浑沌沌地醒来一次就替赵铳换一个冰袋,再掩紧被子。
印象里的赵铳狂傲无礼,无法无天,时隔一年竟变得和善亲人,受人捧奉,如今再看,生病的模样还挺有点稚气难脱的可爱。
人总是随着时间段的不同,不停地调试出最适应于环境发展需要的模式。
曾楼迦触碰生疼的脊背,所有人都在进步,似乎只有他自己还举步不前,停留在原先那个不怎么会为人处世的高中阶段。
许是累得紧了,曾楼迦脖颈靠着在椅背上直接仰头睡着,赵铳浑身出汗后隐隐舒服许多,沉坠的脑袋似乎排空不少杂质,迷糊里睁开眼睛。
正看见曾楼迦熟睡后的表情十分痛苦,抽抽噎噎的喉音似乎在喊着救命。
估计是梦魇。
赵铳伸出手去拉他,“迦迦,进被窝里来睡吧。”
曾楼迦的喉咙里持续性地咕噜着,“走开!走开!!我不想穿女装,我不是女人!”
他的脸上堆满恐惧,忧思,或者像濒临绝望的某种诡谲多变的扭曲。
赵铳吓一跳,起身要推醒他。
“啊!”曾楼迦爆发性地使劲喊了一声,从椅子上腾空扑起身,狠狠捶打赵铳靠近的身体。
赵铳恢复了体力,单手把他的双腕扯至首后。
曾楼迦的泪水不停地涌出微张的眼帘。
赵铳竭力锁死他扭动的四肢,谨防他误伤自己,使劲喊着,“迦迦,你醒醒,这是做什么噩梦了,怪吓人的。”
曾楼迦一动不能动,后背的剧痛瞬时侵袭着他逐渐复苏的神经,嘴里的梦话转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