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在院中四处走着,“我先在外面观察院落布局,你进去东厢房点起灯来,勿碰房内所有器具,包括尸首。”
沈寒虽未面露惧色,声音却气息渐弱:“那尸……尸首在东厢房内?”
何皎皎眉眼间没有半点心慌害怕,她见沈寒的神情,就知道他不敢过去了:“梁大光是个好人,我们帮他捉拿真凶,他在天有灵,只会护佑我们。”
沈寒便一鼓作气,提灯推开了东厢房。
何皎皎查探了院落,未有奇异之处,只是这梁大光的邻居,和他家是用长满利刺的荆条隔离开来的,像是邻里间并不融洽。
待何皎皎进入东厢房门,却见灯没有点上,黑漆漆地一片。她提着灯笼往前一照,却见砖地上竟躺了两具……不,一具是梁大光的尸体,另一个,却是面无血色的沈寒。
“喂,你没事吧。”
何皎皎走到沈寒跟前蹲下,她没有半点犹疑,爽快利落地将耳贴在他的胸膛上,听了听心音,还好,心跳搏动有力。
只这一瞬间,那温暖宽阔的胸膛,仿佛在召唤着皎皎:“来吧,来这温柔乡吧。”
她又把脑袋贴了上去。
不知怎的,皎皎似乎觉得这怦怦然的心跳,有催人入眠的效果。
一只暖手轻柔地捻了捻她的软发,那声音微弱无力:“你……听够了吗?”
作者:前阵子忙着签约琐事,现在盖戳了,开启日更模式,小花鹿不会辜负读者滴~ “呵,原来没死啊。”皎皎登时从那身子上移开了脑袋,站了起来拍拍手。
沈寒坐起身来,僵僵着背,四肢厥冷。仍抑制不住自己腹中翻涌,耳中打鼓。他为避开那些血迹,慌忙往一旁桌子瞧去,渐渐头眼昏花之症就缓和了。
沈寒茫然道:“我这晕血之症自幼有之,大人您一点儿也不体恤在下,故意让我来此处点灯。”
何皎皎也往那尸首旁的桌案看去,案上放着几个新白瓷碗碟,还有一个小白瓷缸:
“嗨,你知道晕血症根治办法吗,那就是多见血,冷血热血抛颅血,鲜血污血老黑血,血旺血羹血豆腐,见得越多,就越不晕了。还有那血淋淋血沥沥……”
“呕……求求你,你……你你别再说了!” 沈寒听了这么多“血”,登时闷闷捂住了胸口,忍不住喉咙反复起来:“何大人净会欺负我……”
何皎皎也收敛起来:“行了行了,你怕的话,先出去吧,你待在这里,定还会瞥见那血污。”
沈寒恢复了神志,站直了身子,把头一扬,哼气了一声:“ 我不看那边,只瞧那边灯笼好了。”
何皎皎再蹲下,细细探查了梁大光的尸体,并无其他急病迹象,基本上断定了他为此利器所杀。
具梁大光妻子交代,那日她在屋后园地栽着大葱,听见过丈夫和人在屋内谈笑,待她做完活回来时,夫君已经被害。
因此可以知道,凶手或许就是与其在桌上对坐谈笑之人。
沈寒却还不敢望向尸首:“你为何不多叫些衙役过来。”
“我们走后,会有差役过来收了尸体,我届时命他们收进冰库。”
何皎皎从衣襟中取出一叠轻盈的丝帕,将手裹上丝帕,再将那凶器匕首用夹子取出包裹住,放进了随身背着的箱匣的底层。
“现在都过来的话,人多手杂,难免看不住碰到这屋里的东西。你也是,不得用手碰任何物件。”
说罢,何皎皎又将桌案上的碗盏瓷缸,一一用丝帕隔着收进箱内。她再取出印泥,用力掰直那梁大光尸僵的双手,在纸上按下了所有指纹。
“好了,今天先做这些,我们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沈寒坐在马车外,只觉得摸不着头脑:“姐姐,咱们今天来,就收拾了些杂物,有什么用呢?”
何皎皎在马车中的灯下,细细读着梁大光生前所著的《洗冤案集》和《生花笔谈》,没心没肺的回了句:“弟弟,你今天来,鬼哭狼嚎碍事绊脚的,好像也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