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听了这话,委屈的嘟着腮帮,便高扬着缰绳,只拿马匹撒气:“驾!”
回到何府房中,皎皎将箱子卸到桌子上。
沈寒却面色涨红,浑身刺痒难耐起来。他扯着脖领儿袖筒,一股子不自在的意思。
何皎皎道:“我的大少爷,又怎么了?”
沈寒只扯着衣襟:“过敏是什么?只是这衙役服太过粗糙了,我这辈子没穿过这等粗布麻衣。”
这世间最能彰显上流仕宦出身的,就是极其挑剔的感官了。从出生起便穿着绫罗奇锦、冰丝凉纱的人,偶然穿起粗布乱麻来,一定会受不了的。
但对于何皎皎而言,粗布也罢,绫罗也罢,只需衣着得体便可,身外万物,对自己而言无足轻重。她会赞叹汝窑瓷器巧夺天工,也不会嫌弃粗陶大碗灰暗无色。
何皎皎招呼人备下热水,就将沈寒撵去香蒸沐浴了。
趁着沈寒去沐浴的功夫,何皎皎赶忙提着装满案发现场物件的箱子,启动机关,来到了实验室。
她要尝试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赶快提取指纹。
这些案发现场的盘盏碗碟,一个都不能放过。
虽然盛朝没有所有百姓指纹的信息库,但是如果锁定了某个范围,这些指纹一定是有用处的。
她找到了自己的电子书,很快翻到了自己从前常看的刑侦书籍,印象果然没错,医学研究常用给眼睛杀菌的硝酸银溶液,就可以用来提取指纹。
皎皎找到了试剂,用一个极细腻的喷雾瓶,将那些梁大光家的器具摆在实验台上,全部仔细喷了个遍。
沈寒整个儿浸泡在花瓣木桶里,粉雾霞蒸,一个屋子里点了足足十几盏明灯。
外头的小厮婆子却也不曾咬舌头,颠颠儿的给他烧足了热水,摘取些新鲜的花瓣,多耽搁一个时辰都怕香味散了。
仿佛他才是这何府的正经主子,而真正的主子何皎皎,对生活既不挑剔,也不奢求,有口饭就吃,沐浴也是洗干净了就好,直把些下人懒怠惯了。
他们也都仰慕这翩翩公子的气质身形,上上下下,不管凭男是女,哪个不曾扒过窗户缝儿偷瞧过沈寒。更别提会有人因奴籍而轻贱于他了,他那身飞檐走壁、以画为剑的功夫,谁提了都要道声佩服。
沈寒在木桶中肆意快活地消磨着时间,从前在沈府中,也是每天要用香花牛乳沐浴的,何曾受过后来那等囚牢荼毒之苦。
正当他徜徉在百花鲜香中闭目沉思时,只听耳边有异动,再一睁眼,就见到了面前的着一身夜行衣的刺客,那刺客手中拿着一柄短刃,正直直戳在他喉管近处。
沈寒若真单单是个纨绔世子窝囊废,此情此景定是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
只听“哗啦”一声,那刺客已被泼头盖脸的洗澡水迷了眼睛,慌了阵脚,沈寒早已跳出了木桶,还扯了一条白巾子攥在了腰间,对那刺客道:“本小爷风流之躯,岂是你这种俗迷肉眼能看了去的。”
那刺客也不做声,虽说蒙着脸,目光却尽是歹毒凶狠,他举起短刃又杀将过来,又索性的劈胸一拳,沈寒轻身纵跃,闪了过去,在地上留了几个湿脚印:“哎呀脏死了,也不等我好好穿上鞋。”
沈寒趁着埋怨的功夫,早已取了一旁架上的卷轴画,与那刺客拼杀起来了。
沈寒只用了一臂,另一只手还捏着腰间的白巾,防止自己走漏了春光。
谁知三招过后,那刺客短处毕露,已经招架不来了,沈寒便一伸手,想要扯掉那人的面巾,看看他到底是何路贼子。
谁知那刺客逃跳出了窗子,沈寒哪肯罢休,忙捏着巾子追了出去,二人身影极快,只像两道黑白光束,早已窜到了屋顶。
那一黑一白身影,在平安都城的屋顶上追逐了好远,前面那人才停了下来,两人开始对峙。
刺客举着短刃,步步紧逼,沈寒举着画轴防的极严,另一手还护在腰间,架势极其不便:“喂,我说,咱们能不能好好聊聊啊。”
那刺客狠叫道:“有什么可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