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常武一下子放下心来,又把刀插回刀鞘,“软柿子——大当家在这里等着,我上去问问。”
“不必,”言少钱一夹马腹,“我难得出来巡山,能遇上一个漏网之鱼也是缘分,我亲自会会他——我倒想知道他是怎么在你们清山封路之后还能混进来的。”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语气也没太大波动,常武却莫名感觉脊背发凉:“是小的们办事不利,以后绝不再犯。”
言少钱没理他,只骑着马靠近了不速之客,手在腰后一摸,刀无声地从鞘中滑出,刀尖指向对方:“来者何人!”
那人刚从草丛里爬出来,站还没站稳,突然被吼这么一嗓子,吓得连退数步:“等等,我是好人!”
言少钱没忍住,眉尾不受控制地扬起来——好人?
难道坏蛋会扯着嗓子喊自己是坏蛋?
再说了,是好人也没用啊,他们这群坏蛋,不就是专门对付好人的吗?
对方做书生打扮,但不知为何,他形容非常狼狈,发髻已经散了,一袭青衫上全是泥土,身后背着的书箱也摔破一个口子,有本书要掉不掉卡在那里。
由于这人灰头土脸,言少钱一时也没看清他的长相,只骑马绕着他转上一圈:“上京赶考?不对吧,这春试已过,秋闱未至,你赶哪门子的考?难不成今年又加了一门,夏天斗蛐蛐儿?”
“呃……”书生被他一番打趣,表情十分尴尬,“我不赶考,我进京探亲。”
“探亲?”言少钱觉得更好笑了,他用马鞭朝对方比划了一下,“探亲你应该带上细软盘缠、家乡特产,带一箱子书算什么?我看你这浑身上下,连个银钱碰撞的响儿都没有,你怎么来的,一路走过来的?”
书城下意识地一缩脚——他脚上的鞋沾满泥土,也不知赶了多久的路。
他低下头,克制着情绪:“烦劳二位,放我过去吧。昨日下雨,山路湿滑,我一不小心摔在道旁的草丛里,脑袋磕了石头,摔晕了,刚刚才醒来,真不是有意留在这里的。”
言少钱心说这位也真倒霉,他摇摇头:“真不凑巧,今日山寨有要事,这山路已封,你怕是出不去了。我看你一路风尘,不如进寨小叙,明日再走。”
他说着冲常武递了个眼色,后者点头,强行把那书生绑上了马。
书生没想到他们真来硬的,立刻挣扎起来:“放开我!你们干什么!我不过是个过路的,我没钱给你们抢……你们这群土匪!”
言少钱听着,并没回头。
说的也不错,他们确实是土匪。
两人强行把书生绑回山寨,一进寨门,言少钱便吹了声流氓哨:“兄弟们,来客人了!”
大当家一呼百应,立刻有一群人从寨子里涌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那书生哪里见过这阵仗,以为自己进了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贼窝,当场吓到腿软。
“常文,”言少钱从马背上跳下,招呼过来常武的双胞胎弟弟,伸手冲书生一比划,“给客人准备洗澡水,再看看寨子里谁身形跟他相仿,拿一套干净衣服给他。”
常文替他牵过马:“没问题大当家,交给我吧!”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从山寨外面冲进来,兴奋地说:“大当家!那批兵刃送到了,我看到二当家和他们的车了!”
人群一阵欢呼,言少钱冲他们一摆手:“老三,你带几个兄弟,帮老二把车押上来,今日路滑,多小心些。”
常武应了一声,带上几个小弟出了寨门。
言少钱并没跟去,他往自己住处的方向走,迎面碰上常文,遂问:“安排下了吗?”
“安排下了,但是他好像不太情愿,”常文压低声音,“大当家,您又从哪掳来的人?”
“怎么说话呢?”言少钱用指节敲了一下他的头,“这能叫‘掳’吗?这叫‘请’——哦对了,我隔壁应该还有一间房空着,让他先住下吧。”
“好的。”
言少钱又道:“还有,今晚咱们摆宴,庆祝一下,在宴席上把兵刃给兄弟们发下去。你去准备准备,多杀几头猪,之前窖藏的好酒都拿出来,咱们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