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旅馆外四野寂静,有只花色野猫蹿进草丛爬入废车,在机器腐朽的味道里停留几秒,然后伸前肢跃回地面,飞快逃入丛间小径。
几道刺眼的远光灯在接近荒地前熄了亮光,缓缓驶入旅馆小径。车轮碾压石子咔咔几声,惊得夜猫背脊竖起,潜入枯草里嚎叫。
车停在旅馆前,远远便能见里头蠕动的阴影。
那虚黑影子投在帘上,粗脖子带着圆头不停晃悠,能看出是个人影。
车窗缓缓摇下,一管黑杆对准窗户。车内下来七八个精壮男人,轻手轻脚地伏在草垛里,一双双眼睛死盯大门。
车窗边沿,细长的消.音器随人影挪动,在短暂调整后,咻地一声,窗户被瞬间粉碎,随玻璃一同散落的,还有那道挣扎的人影。
举枪的男人冷眼相看,手指张合间,铁皮小屋被轰出煤窝般密集的窟窿眼,灯泡也应声而碎。
男人刚要放下枪,耳旁突然蹿出刹车的尖叫!
他下意识回头,一辆灭灯的越野在不远处原地甩尾,引擎隆隆轰鸣着,掩盖了枪.支装卸声。
越野车牌被塑料罩住,他看不清牌照更认不出里面是谁,只依稀辨清人影轮廓,和突然探出的黑色枪.管!
男人本能缩头,枪口却并未瞄准他,而是对上了密集停靠的卡车!
男人终于醒神,随之大吼一句:“撤…”
“撤”字没完,便被砰砰两声枪响掐断。一颗子弹命中铁皮油箱,里头汽油汩汩汇出;另一颗划过洞口,金属磨擦间迸发了激烈火花!
火花落进汽油,流动的水蛇成了蹿天的火龙,熊熊之火不仅将枯草吞噬大片,更逆向钻入了油箱!
不堪热压的油箱瞬间膨隆,在铁皮鼓起的噼啪声中陡然爆炸!
顾不上同伴,男人连忙调转车头,但跑不过连环爆裂的卡车,很快便被挟杂浓烟的火舌吞入火海!
越野依旧在道旁转轮烧胎,卫舜挫开弹.夹,空荡荡的凹槽让他感觉极不踏实。
他把枪塞入储物箱,最后望了眼燃烧的荒地,足尖抵深油门,头也不回地驶离了火海。
红布招牌的宾馆夜里格外醒目,一个皮裙女人脚踩8cm细高跟,一双指甲涂得晶亮,小蛇般攀上油头男的胳膊:“人家不喜欢这种地方。”
油头男手往后探,掐了把皮裙绷起处:“就你这狗屎样儿,出来卖要求还这么多,顶多给你一百小费。”
皮裙女不情不愿地扭脖子腹诽:“穷酸鬼,讨不到老婆出来找快活,吃.屎还能比屎高贵?”
她转头假笑:“咱这是歪锅配扁炉,一对配一对。您看,我这指甲都抠掉色儿了,您精壮,等会儿少不了给撬没的,要不再给80做个美甲呗~”
油头男从兜里掏出两百:“行了,给我闭嘴。”
女人笑嘻嘻接去,钱边抹过红唇:“谢谢老板~”
说着她就把钱往兜里探,胳膊肘突然被蛮力撞歪,钱都飘去了地上。她尖嗓子叫唤:“前面那女的!你咋回事儿没长眼呐?!”
钟冉回头,鬓角碎发被冷水浇湿,黏哒哒粘颊上,显得苍白可怜。
面对这张脸,皮裙女怜惜噤声,抱怨的话也是说不出口了。油头男不怀好意地打量钟冉,钟冉不给眼色,把钱捡起递给女人。
女人伸手,钟冉却拈开两张钞票:“下面这张是假的,看准了再收。”
油头男顿时跟被人拍了巴掌似的,脸上烧红辣得生疼,钟冉抬腿就走,他一手按她肩膀:“你他…”
钟冉再度回头,两颗乌圆的眼珠骤然缩成针尖,像误入人间的鬼魅,看得油头男双腿哆嗦不稳,一屁股蹾去地面。
钟冉离开,女人幸灾乐祸地搀起油头男:“你咋回事儿?咋还坐地上了?”
油头男哭丧着脸,双手一摊:“完了,我妈说见鬼三日必倒大霉,老子的生意又要黄了!”
钟冉脚步虚浮地跨上楼梯,险些没注意台阶,一脚踏空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