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最锋利的光,穿透了阴霾阻碍,照进了最偏僻的角落里,让他那些晦暗私密的情绪,都无从遁形。
沈弋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捆住了手脚,束缚般囚禁在一个凳子上,被迫接受着最直白的审讯。
纵然心下慌张着,他还是尽量保持镇定说:“我,我没有隐瞒你什么。”
“你真的只是把我当朋友吗?”许洵又说,语气带着让他心悸的凛意:“你对我的好,真的只是因为纯洁的友情吗?还是出于那些无法述诸于口的心意”
“我,我没有,我是真的想对你好……”
“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接受那种心意。”
“所以,就到此为止吧,不管是友情也好,还是什么别的。”
许洵的最后一句话,等于给沈弋直接宣告了死刑。
他就看着许洵头也不回地离去,随着那一点点即将消失殆尽的光明。
“别走,别走!”
沈弋大喊着,惊醒过来,才发现是一场梦魇。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手腕上的表,指向的时间,是凌晨三点。
沈弋看向窗外,有湿润的水汽,氤氲在透明玻璃上,雨水击打枝叶的声音,显得室内格外寂静。
离上学,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沈弋已然没了睡意。
枕边,是许洵之前夹娃娃时,送给他的哆啦A梦公仔。
那时,他心情正处低谷,是许洵找到游戏厅陪他打了一天游戏,耐心地开导他。
他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公仔,伸出手,下意识地想要拿起娃娃。
可刚触碰到,却想到什么,像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一夜无眠……
许洵第五次看向腕表的时候,早读已经快要过了一半,旁边的座位依旧是空空荡荡。
直到快上第一节 课的时候,沈弋才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
他的校服紧贴在身上,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像是刚洗过一遍一样。
他在许洵身边坐下的时候,许洵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身上被雨水冲刷过一遍的湿气。
他下意识地眉峰蹙起,问:“你没带伞”
沈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恍惚了一阵,才回答说:“出门晚了,有些着急,所以没顾得上带伞。”
“你这样不行,这种天气,最容易感冒。”许洵果断下了判断,提议说:“反正早读都已经旷了,我借你伞,你不如先回家把这身湿衣服换了,待会课上,我帮你和老胡说一下。”
“不用这么麻烦,其实这雨也不是那么大,这衣服也不算特别湿,我还扛的住。”
“你……”许洵还想再说些什么,老胡就已经拿着教案走了进来,他只好先闭上了嘴。
只是上课过程中,余光会有意无意地瞥向沈弋的方向。
才上课没多久,沈弋就已经捂着嘴,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子也有轻微的堵塞。
许洵的眉毛又皱地更紧了一些。
其实沈弋也知道自己是在嘴硬,这身湿淋淋的衣服,几乎和他的皮肤,无缝粘贴在了一起。
雨水的湿冷气,透过毛孔,钻进他的四肢百骸。如果不是控制力强,他想他现在做笔记的手,都应该在颤抖。
他极力克制着,伪装成风平浪静的样子,不想许洵再为自己担心,奈何身体实在是吃不消。
捱过了上午的四节课,他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浑身乏力,几乎是以一种瘫倒的姿势,靠睡在桌面上。
身侧传来一阵轻柔的询问声:“你怎么样很难受吗?实在吃不消,就请假,我陪你去医院。”
“不用,我只是有点疲累,休息一下就好,洵哥,你不用操心。”沈弋咬着牙关,语气有些虚弱地回复。
“那好……” 许洵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先顺着沈弋的意思:“那你先好好休息,千万别硬撑着,吃不消就说。”
沈弋答应“好”后,便真的沉沉地睡去,直到下了午休,准备开始下午的课程时,他只觉得脑袋晕地似乎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