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嗓子都喊哑了,你都听不见!”李进大喊大叫。
何帅瘫坐在土坡上不停拍打着湿漉漉的头发,吐着嘴里的泥沙:“必须赶紧组织村民撤离,下游很快就要被淹!”
李进看他满嘴都是血水,掏出手绢给他擦:“离前面的县委还有五公里,我们得赶紧去报告。”
何帅没有用他的手绢,而是仰面躺在地上让雨水冲刷身上的泥土和血迹,说:“要赶快疏散哪里的群众!”雨水流进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他想爬起来,可发现自己的腰动不了,“哎呀”叫个不停。李进赶紧把他扶起来,走上公路塞进汽车。
县委书记听了何帅他们的情况分析和建议后,不以为然地说:“这个季节我们这里年年这样,这点雨不会有问题。”
何帅捂住腰坐在一条木凳子上,地上马上流下一滩水。他说:“这样的降水量为历史罕见,会造成很大的损失,你们又在河流下游,很可能成为重灾区,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赶紧让村民转移,还要组织人力加固一下河堤!”
李进也苦口婆心地劝导,给他分析原因、预测后果。
县长还是不为所动:“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不会有事的。”
何帅浑身都痛,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同县长讲道理,拍了一下凳子,说:“如果你再不组织村民撤离就来不及了。要是发生了人员伤亡,你这个县长就不要当了!”
县长一惊,立刻走到门边看看“哗啦啦”下个不停的大雨,终于有些动心,说:“我现在就组织全县人民撤离!”
何帅说:“不用组织大规模的群众转移,有几个乡的村民没有危险,可以减少不必要的工作量!”
县长坚持道:“那怎么行,有一个伤亡我都当不成县长!”
何帅又想拍凳子,但抬起的手没有放下去,说:“听我的!赶紧组织东南边的村民撤离。其他村庄虽然没有河堤保护,但是地势较高,洪水会绕道通过的,可以不用惊动他们。剩下的人力快去加固我们来时经过的那段河堤!”
李进为他捏了把汗,说:“有把握吗?”
何帅说:“我们去勘查水库地址时,我仔细观察过。”
县长说:“不行,要撤就全撤!”
何帅终于狠狠拍了一下凳子,说:“出了事,我负责!”
县长好好看了何帅一眼,认真想了想,说:“好,就听你这个水利专家的。”说完,吩咐身边一个工作人员:“赶快通知村民转移!”然后出门组织人力加固河堤去了。
李进说:“我们赶紧回去吧,还不知道其他地区情况怎样。”
何帅说:“我们走不了了,前面有一段公路地势很低,说不定我们赶过去公路就已经被水淹了。还是给局里打电话来得快,把我们看到的情况反馈回去,建议赶紧成立抗洪指挥部,组织人员抗灾。”
李进拿起电话拨了过去,把他们的分析和建议说了一遍。局里很快反馈回来消息,说已经成立了抗灾指挥部,许多工作很快都会布置到位。
何帅说:“走,我们一起去大堤!”
李进说:“你的腰,能行吗?”
何帅一咬牙,说:“能行!”
他们来到河堤,风声、雨声、江涛声,不绝于耳。县长已经组织了百十号人的抢险队伍,他们人人披着一条麻袋,从山脚背来一块块石头填在河堤上。何帅看见滔滔江水咆哮着扑向江岸,小石头和沙土“哗啦啦”落到江中,河堤已经被撕开了一个三米宽的大口子。江水不断冲刷,豁口越来越大,情况岌岌可危。
何帅捡起一块麻袋,转身去山脚背石头。道路泥泞不堪,又湿又滑,由于腰部用不上力,来回几趟后,他双腿发颤,一步三摇,虚汗和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他咬咬牙抱起一块大石头,往肩上一放,就听腰部“咔嚓”一声,钻心的痛。他赶紧用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好几口气才咬紧牙关站起来,踉踉跄跄走向江边。当他用尽全力拼命把石头扔进河里时,身子也跟着甩出去,瘫倒在泥水中。李进赶紧冲过去把他拉起来。
临近晚上,河堤才被堵上。他们回到县政府还没顾得上喝口水,局长打来电话,说:“指挥部接到报告,洪水快要漫过了雪水乡一座老桥的桥面,造成严重阻水,有人建议领导立刻实施爆破清除障碍,有无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