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说得还头头是道嘛。但是,这都是纸上谈兵!你还是回去安安心心熟悉一下工作环境,把我们的五年规划看完了再说!”局长说完拉了拉胡坤没有扣子的外套,“有空先去把这件衣服换了!”
胡坤回到办公室抱着头叹气,回头看见一个女同事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便走过去问:“离我们最近的桥有几座,在哪?”
女同事看了他一眼,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纸,说:“中尼公路上的桥都在这上面!”
胡坤接过来认真看起来,用心记住了每一座桥梁的名字和具体位置,还给她,说:“我叫胡坤,西安交大桥梁专业毕业的。老家陕西。你叫什么?”
她听了胡坤的陕西口音,一怔,但并没有表现出多高兴,说:“我也是陕西人,米脂的。”
“没有想到在西藏遇到了老乡,还在同一个办公室!”胡坤用他有力的大手拍了一下桌子。
一张纸飞了起来,缓缓落在地上,躺在一滩水里。
她有些不高兴,瞪了他一眼。
胡坤赶紧把纸捡起来,看见已经打湿了,不好意思笑笑:“湿了!”
她把纸拿过来左看右看,皱着眉头说:“还脏了!”然后取来门后一条干毛巾摊在桌上小心擦拭,之后又举在灯下仔细检查。
胡坤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但注意力很快被她的美貌吸引住了:单眼皮又细又长,眼尾上翘,眼线有始无终地延伸到了太阳穴的地方。眼睛一开一合很有韵味,长长的睫毛上下翻飞,神光逼人。老家人叫这种丹凤眼为“毛眼眼”,是米脂美女的显著特点。人们都说“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自己尽管不是绥德的吕布,但是并不妨碍找一个米脂的婆姨啊!想到这他禁不住唱了一句“信天游”里的歌词:“一对对鸭子,一对对鹅,一对对毛眼眼对哥哥。”
“毛眼眼”脸一红:“唱什么呢!什么一对对鸭子,一对对鹅!”
有戏!胡坤笑了起来,转身跑了。
第二天胡坤没有来上班,第三天也没来。局长急了,到处问、四处找,还动员保卫科的人在日喀则城里城外一遍遍搜索。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报警。
新来的大学生报到头一天就失踪了,没有了下落,这是多大的失职啊!这个责任无论如何局长也担当不起。正当他要去上级部门报告时,胡坤回来了。胡坤还穿着他在青藏线上打架丟了扣子的那件灰布衣服,蓬头垢面地站在局长面前。
“你去哪里了,我都急得快自杀了!”局长吼道。
“我去中尼公路了,把附近的桥都看了一遍!”
“你这是什么行为?简直是无法无天,无组织无纪律,无上级无领导嘛!你知道我要怎么处分你?”
“处分我?你应该表扬我才对嘛!”胡坤不以为然。
“我给你说,我准备开除你。无故旷工15天就可以开除,你知道不?”
“无故旷工15天?”胡坤边想边说:“我没有旷工15天,只有14天半。再说我也不是无故,我这是在工作,干了一个桥梁工程师分内的工作。这几天,你知道我走了多少路,看了多少桥,做了多少笔记吗?你现在要是问我哪座桥,多高、多宽、多长,什么结构,有哪些特点,我保证给你说得一清二楚!”
“你还有理了,我还要嘉奖你是吧?”
“嘉奖谈不上,批评两句也就算了,至于开除更没有必要。”
“你……”
“好了好了,局长消消气。我认错还不行吗?这样吧,你说怎么罚我,扫地、擦桌子都行,只要让我去架桥!”胡坤笑着说。
“架桥,还想架桥!”局长转了两个圈,“我给你说,你明天就给我上中尼公路去修涵洞,什么时候修够了二十个涵洞再来找我说架桥的事!”
“什么?修涵洞,还二十个!”胡坤摸摸头。
“你去不去?不去我就开除你!”
“你也太不讲理了。这算是惩罚吗?”
“你说什么都行,反正你完不成任务就别想上桥!”
“好好好,我去我去。不过,你要说话算数,我修够了二十个涵洞一定要让我去架桥。”胡坤围着局长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