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武器是打不着,可正斜面是在直射重武器的射程之内,重机枪弹、战防炮弹和机炮弹,震耳欲聋地在他们的树堡附近爆炸。
照明弹也升了空,映照着草丛和壕沟里拱动的人体。再由那些射程上千米的武器把他们一排排砍倒。
突击队员们发现他们很快就用不上了,东岸几个阵地的重火力,全集中在一个树堡周围。
没有活物能冲得过地,但日军还在冲。
肖伟明有些纳闷:“……龙参谋长咋的他们啦?都疯了!。”
李定也觉得有些遗憾,早知道这样:“……艹,我还没开骂呢。”
日军的冲击已经稍歇了,但东岸阵地上喷出来的火舌仍在舔着南天门,它密集地弹道几乎把两岸的天堑连成了通途,当然,臆想上的通途。
“好大场面哦……好像搭了座桥。好想踩到上边走回去哦。”黑头都魔怔了。
“不急,容我再做个演唱会,拿下南天门,桥就能搭起来了。”龙文章已经开始爬梯子了。 黑黝黝的山顶,突击队员们守着黑黝黝的树,炮火在树外面炸开,喇叭开始起噪音。
一个存心聒噪所有人耳朵的,缺德声音先是毫无必要地咳嗽,清嗓子,然后毫无必要地一下起了个最高音。
喇叭都开始呻吟起来――它的呻吟是尖厉地噪音,“哎哟哟,哎哟哟,安瑞八袋嗨起来,嗨起来。嗯哼、咳咳。”
然后,龙文章开始学鸡叫,学得还真象,混合了公鸡叫春和母鸡打鸣。
“啊呀,原来已经是半夜三点吗?实在对不住啦,竹内先生,可是我太想和您聊聊啦。”
然后龙文章哭了起来,哭得又难听又伤心。如果忘记他之前的毒舌,恐怕连突击队员们都几乎要以为是真地。
开动炮火的人都已经停下了,机器也都休息了,似乎都想倾听他想说些什么。
龙文章清嗓子,接鼻涕,如此这般地又做作了一会。恐怕竹内连山都快急死了。
山对面的听众也都急了,就差来个齐声呐喊催促他了。
好在,他终于在众人失去耐心之前,说话了。
“我错啦,现在是被关门打狗,不死不活。竹内先生,您大人大量,就当我们是瞎了眼闯错门,好不好,放我们条生路?
当然,当然啦,我知道没这么好事的,要不打啥仗呀?直接来嘴炮多合适,要不您方个便,就收了我们这班降兵?”
南天门是一片死寂,龙文章说得热闹之极,整个山顶却黑黝黝地鸦雀无声。
他忽然开始怪笑起来,发出的怪声,搞得人心里面就跟猫抓似的,都恨不得想冲上去揍他。
“竹内先生,你现在是不是在跟你的手下,说,好好的听着,打枪的不要?
是不是一点睡意也没啦?眼里的钉子自个要蹦出来,谁还睡得着啊?
逗你玩的,逗你玩啦,你家床我睡得好舒服,是绝不会跟你到林子里去搭帐篷的。
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摆活,唠嗑,摆龙门阵,扯淡,侃大山,交交心窝子。”
砰的响了一枪,不知道是哪个听得懂又愤怒之极的日军打的。
突击队员们瞧着那家伙坐在话筒前发疯,一手拿着自己的鞋子,一手拿着钢盔,在桌沿上叮当二五地敲打着,倒还颇合了某种绔里绔气的节拍。
黑头把衣服一撩,把肚皮当鼓拍着给他伴奏。
不过,最响亮的还是其他人的哈哈大笑。
龙文章猖狂的大笑:“听到你们的表示啦!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他转头找了李定:“小李子,来两句有文采的?”
李定都无奈了,听师座讲过太监李莲英和慈禧的故事,他知道小李子是什么意思,可这外号是改不了。
“大爷的,去你的文采!”
李定抢过了话筒,这么好玩的事,过了今天就跟他没关系了,不往上冲可真白瞎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