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没说话,扭头扶着奶奶坐到被上诉人席位上,把小毯子铺在她腿上,才退到一边跟他并肩站一起,淡淡出了个声:“骚扰我算不算。”
“……”徐北默默扭头看他一眼,又扭回去,声音压得更低,“奶奶知道吗?”
“不知道。”南星也低低地说。
徐北不吭声了,眼神儿电闪雷鸣得盯着李格。
就知道丫是个禽兽,纯种的白眼色狼!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非得把他那小三史扒给全庭人看。
南星看着他喷火的眼神倒是有些惊奇。
他和徐北认识不久,在他眼里徐北就是个挺乐观挺阳光挺礼貌的愣头小子。
没想到他会生气。
等人陆续都到齐了,时间接近九点,徐北在代理席位上坐下,又站起来捏了捏李奶奶的肩膀,笑着问:“您一会儿想吃什么,我带您去。”
“我没事,”李奶奶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总算也经过一次,你不用紧张。”
徐北没想到李奶奶能看出来,他还真是有点儿紧张,怎么说也是头一回单枪匹马地上阵,他往前排瞄了一眼,赵老正叠着二郎腿,斜着身子跟旁边的南星说话。
南星忽然抬眼看过来,对上他的视线时愣了一下,接着眼睛弯了一弯,徐北也不由自主笑了笑。
赵老一脸鄙视,感觉随时会竖个朝下的大拇指出来。
大概以为他在讨姑娘欢心。徐北漫不经心地想。
庭审正式开始,双方代理人各自陈述案件事实、举证质证后,迅速跳到法庭辩论环节。
让徐北有些惊讶的是,对方律师反应很快,功底不浅。
南星对那些专业名词和法条听得一知半解,听了一会儿就走神了,目光不知不觉落在徐北身上。
跟第一次在家里遇见时一样地自信从容,只是睫毛时不时急促地眨动两下,徐北或许是有些紧张,但语气动作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带着少年人难得的沉稳。
旁边的位子上突然坐下一个人,南星一抬头,刘斌的脸正对着他,竖起食指:“嘘。”
他点了点头,感觉身后又坐下了两个人,他回头看了一眼,都没见过。
庭上已经开始宣读录音证据的鉴定结论,内容和徐北预料的一样,是李奶奶和月嫂闲聊时的对话。他迅速反击回去:“录音场景在案外人家中,中国人一般认为的‘外债’具有生活上的合理性,所以录音中我方当事人与案外人对话‘也没有债’依照常情应认定为内外有别。”
“我要是知道我们背着债,我还会请月嫂?”李格的老婆站起来,语气很冲地顶了一句。
“我们法律有规定,当事人结婚后,父母双方买房或出资的,这些应当认定为对夫妻双方的赠与,除非有特别的约定,”徐北看了她一眼,“我方当事人明确表示过这份出资并非赠与,否则哪里来的六张借条?”
“借条是假的!是她跟她儿子串通好的!”李格的老婆听得咬牙切齿,扭头狠狠一瞪李格,尖尖的手指头戳到他脸跟前儿,李格被惊得一个后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养了个小的,打算跟我离婚才跟你妈商量好的,就是想把房子拿回去!”
来了。徐北在心里默念一句。
沉默了几秒,他站起身:“首先我要声明,我当事人对此是知情的,李格寻求我当事人的帮助,我当事人不计前嫌施以援手,但此事实际上与本案没有较大联系,纯属个人生活作风的问题,我当事人只是作为一名母亲,有着爱护孩子的天性。”
情况便就此卡住上不去下不来,双方互不退让,听得庭上的法官和陪审面面相觑,只得暂停中场休息。
“膜拜寝室长!”徐北跟奶奶招呼了一声,转身刚走两步,刘斌三人就对着他九十度鞠躬拜了一拜,“寝室长威武!”
“我操,”徐北眼神往周围扫了一圈,走过去咬牙骂了一句,“赶紧抱团滚,跟智障似的丢人现眼。”
“你呀,”刘斌翘着指头戳他胸口,阴阳怪气了一句,“郎心似铁。”
“噗,”张晓辉扶着王毅喷了,对徐北说,“快把这货拘留了,有辱视听。”
徐北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南星正蹲在李奶奶跟前给她揉着手指。他皱了皱眉,正想走过去,赵老站到了他面前:“一会儿稳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