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的确很羞耻,但也不至于因为被亲一下就这么介意吧?
再说你也亲回来了——扯平了。你自己说的啊。
纪寒景尽力表现得镇定沉稳,是想以此让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听起来更值得信赖。
一进房间就开始叭叭显得他有点急躁。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他觉得差不多可以开口了,刚想着从头开始表白心迹,冷不防听见他哥率先出声——
“纪老师,对不起。”
“……”
纪寒景被这神来一句搞蒙了,放下打好的腹稿先来关注他这句,“为什么……对不起?”
“昨天晚上的事。我不是故意要亲你的。”
祁燃振作精神想给自己个痛快,主动坦白,“我喝多了就这样,乱发酒疯控制不住我自己。是我的问题。”
“但我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岑意他们都知道,就是闹着玩的。你别往心里去。”
……别往心里去。
纪寒景苦笑了一下,“你每次都这么说。”
每一次,同样的时机,在他下定决心结束暗恋的时候说这句话。
祁燃当然不知道,他昨天晚上挨亲以后激动了半宿。把那当成祁燃心里也有他的佐证,由此细数以往相处之中的蛛丝马迹,推理出更多证据来坚固自己并非一厢情愿的结论……
而现在呢。
祁燃听不出他的潜台词,眼神询问。他却只能摇摇头,认命地重复着相同的另一句,“我没往心里去。”
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
纪寒景沉默了一阵,反问,“你以前喝多了也那么亲他们?”
祁燃不假思索力证清白:“当然没有!都是他们要亲我的——我没有被他们亲到!”
“那我就放心了。”
“……”
你放的什么心。
祁燃还有闲心先悄摸调侃他一句。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解释这个。
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纪寒景眼里黯淡下去的光瞬间被点亮,灼灼地看着他问。
“你为什么要解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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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燃随意拨弦的手上动作完全停止了。抱紧吉他向旁边不着痕迹地挪了半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是往出口的方向。
他被这目光盯得很难思考,乃至从心底诞生出过分的恐慌。他原本应该说两句玩笑话,就像一贯以来处理这种尴尬时刻的做法——他原本有那样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地转移话题。
可这一次,面对纪寒景时他脑子里居然一片空白。什么主意都想不出来,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任由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气氛变得越来越僵硬。
而他的沉默变成了一种晦暗的隐示,一种无声的许可。纪寒景听见自己心里原已熄了大半的火星再次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焦灼着让他把未完成的告白进行下去。漫长的对视中,甚至能从祁燃眼中看到自己眼里的光亮。
祁燃却狼狈地别开脸。放弃了所有的解释,难置一词。
纪寒景无声的注视,像是在对他进行一场拷问。逼着他往一直以来不愿细究的方向想。
他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直觉告诉他,现在的处境里隐藏着的风险和动荡,会让他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中。他最好快点避开,现在就避开,还有可能继续维持自此之前那些以朋友自称时相安无事的表象。
他挪动脚步,转身背对纪寒景,语气有不易察觉的颤抖,“好像……快中午了,你要不要吃——”
“先不管那个。”
纪寒景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从这里逃开。自认并没有用多大力气拉扯,祁燃却无法抵抗地被转过身来,被迫再次直面他。
两人之间只横着一把吉他,隔开短暂的距离。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跟自己印象里的纪寒景很不一样。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些稚气可爱的特质从他身上消失了,留下的是陌生的压迫感。霸道强横,带着鲜明的alpha的特征,是与生俱来,但从不轻易在他眼前展露出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