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连海说我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我还是决定让林朵带我去城中的福祉湖。
我常常在像,如果我这一辈子的人生没有遇见林朵,是不是就这样无聊下去,将满腹的抱怨与委屈死死地与自己埋葬起来,看墓志铭上是一片空白,让岁月把我忘记。可遇见了又能怎样,时间永远分岔,通向无数的未来。我们拥有自己的那条路,这是命运,我们轻易的接受它,却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开始林朵很不情愿,不过听说那里很多名人文士出没,很快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二十一世纪腐女的本质就是这样,看到美男往前冲,不YY一番不罢休。
夜里很凉,林朵帮我多带了件罩衫。我扶着林朵的手,说:“我能闻到水的味道。”林朵说:“是,没污染的矿泉水。”我呵呵地笑起来:“都什么时代了,还愤青啊。”她笑一声:“我还是忘不了。”
我被这一句话惊得愣住,我以为那些琐碎的东西在历史的洪荒中很快能成为过去。而过去构成了时间,所以过去很快能过去,在记忆中丝毫不剩。但当一句话把我狰狞的伤口剥开,露出血淋淋的皮肉,我才发现,那些伤口时间治愈不了。过去在我记忆中只是静止了而已,随时可能再次流动,穿梭在骨髓之间。
林朵嘲笑我有时像病怏怏的林妹妹似的忧郁:“你就差吐两口血了。”我翻一个白眼:“你想到你现在的生活与二十一世纪美好的生活形成鲜明的对比,能不忧郁吗!”我们的人生绝大部分在抱怨之中度过。我想,我和林朵现在即使回到了二十一世纪,也要唠叨什么空气质量,全然不记得我们曾这个没有空调,没有电脑,没有速食的落后社会呆了这么久。
林朵说湖中心有个亭子。我说我想去那里坐一坐。深秋的菊花应该开盛了,金黄色的一大片,可惜我看不见。现代人喜欢搞什么花展,用各种千奇百怪的名贵品种去赚游客口袋里几百块钱的门票。我被骗过一次,和谢浩洋一起去的,看得我差点没把那些破花盆给踢了。
我坐在亭子里的石椅上,倚着护栏,哇啦啦地叫:“林朵,你说我有没有《金枝欲孽》里的如妃的感觉?”
“就你这样,人家洗衣服的都不要你。还如妃的感觉……神经失常跳湖者的感觉哦!”
“你怎么能这样打击我?好歹这也是Cosplay的一种!”我愤愤不平,和林朵说话占不到一点便宜。苍天你让我穿越也就罢了,还好心帮我找个伴专抢我风头。
其实我对我这次的穿越期待挺高。但是很遗憾,不是公主与骑士的童话,不是失宠妃子与王爷的悲情剧,不是花魁与帝王的生死绝恋,也不是刀光剑影的励志情侠篇。只是一个社会主义需要扶持的贫农,上面有个爹,有个哥。下面,下面……还有群鸡鸭鹅。不是我瞧不起贫中下农。但这确实是对于我这样一个有理想有志向有目标,并为此孜孜不倦地努力着的五好女青年来说,这样的身份实在是没有什么挑战性。不过我坚定地认为,我的一生,一定会是波涛汹涌跌宕起伏曲折离奇并充满戏剧性。
那么多穿越文告诉我一个铁打的事实:银子会有的,美少年也会有的!
只不过没等到银子,就先等到了个林朵。那天我和谢泥鳅坐在马车上,突然冲出一个嘴巴上绑一块黑布的女土匪。见她挥动双手大声叫嚷:“此树为我栽,此路为我开,想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泥鳅两个彪悍的的保镖往前一站,那气势真是惊人。只听那女土匪颤颤巍巍地说:“我告诉你们,老娘可是学过柔道散打空手道的,有本事你就来啊。”我立刻跳了起来,对,遇上老乡了。我说:“姑娘,要不这样,我告诉我什么叫‘三个代表’,我就给你留下买路财。”林朵“哧溜”一声就跳上了车,事实告诉我们保镖太彪悍也是不好的,行动太迟缓。林朵把面罩一扯,拉着我的手就哇哇地哭叫起来:“第一,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第二,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到了后面都泣不成声了。我估计那是她第一次发表在封建社会里有关社会主义的讲话。
后来我问她为啥不把丝袜往头上套,那多雄壮。她说,本来是想的,可惜这破地方连条毛巾都没有,哪来的丝袜。
我突发奇想问林朵:“林朵,你说这湖里有没有泥鳅?”我曾想在谢老四的湖里捞点泥鳅回去做油炸泥鳅,结果被当场抓包。这件事我记忆犹新,因为我被罚去帮老四送信。我开始以为很简单,高高兴兴就去了,结果在马上颠簸了两天,颠得我是上吐下泻,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