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太太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怪叫道:“女人生孩子的地方!你一个爷们儿家的!进来做什么?!妙华!快快把鸿儿带出去!”
“她担心湄儿,祖母,你就让她——”
“秀芝!让人把少爷带出去!”段老太太狠狠瞪了谢妙华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段慕鸿还要争辩,却已经被一群丫头婆子推了出去。
“姐姐·······”孟若湄几不可闻的嗫嚅着,她在产床上流下眼泪。她多希望鸿姐姐和干娘能一起陪着她捱过去这难熬的时刻。她好痛,好绝望,好无助,她的眼前渐渐弥漫起黑色的迷雾,耳边的哭泣和争吵声慢慢归于了平静。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黄昏太阳落山的时候,孟若湄带着那个迟迟生不下来的死孩子,断了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啊各位小可爱们,今天家里又突发了点事,更新晚了一会儿,请大家见谅。 红色的床帐和被褥, 像一汪血池,裹住了躺在中间那个白惨惨的人。若湄的孩子早在她断气之前就已经死了。人们无法用常规手段把孩子弄出来。最后只好捏着鼻子,看着稳婆用剪刀把孩子剪成一块一块的挖出来。
“难产死在肚子里的孩子一定得弄出来, 这种是丧门星。若是留在肚子里下葬, 七七四十九日后要变作旱魃为祸一方的!产妇泉下也不会安宁!”
稳婆振振有词, 老太太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殷红鲜血流了满床。铁锈的味道弥漫在段慕鸿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段慕鸿站在房门外,仰头看向天边, 只见残阳如血。她觉得好像这院子里也被血色给淹没了。
丫鬟仆妇们收敛了若湄的尸体, 还有那已经碎成肉块的,没见天日的孩子。棺材已经运来了, 就停在院子门口。段慕鸿拦在门外, 不让棺材进去。
“你们就给她这么一口烂棺材?”她血红着眼睛, 嘶吼着怒骂。嗓子本来就低哑,此时听起来更是犹如地狱的恶鬼呼号。“她才十八岁,她死了,她·····她是段家的少奶奶,你们就给她这么一口薄皮烂棺材?!”
段慕鸿扑在那口敷衍了事的棺材上, 用力把它向外推去:“哪个王八蛋挑的?哪个?在若湄的丧事上省钱,是要拿省的钱给自己买牌位?你们——你们还是人吗?!”
她颓然靠着棺材滑了下去, 仰起脸闭上眼睛, 哭了起来。
谢妙华因为太过悲伤晕过去了。段慕鸿只能让人把她送回屋子里。她自己强撑着操办起了孟若湄的丧事。因为孟若湄是在生产时死的, 生的孩子又被切成了那样。人们纷纷暗地里嘀咕着晦气。段老太太让人给段慕鸿传话过来,三天后正好是个宜丧葬的好日子, 孟若湄这难产不吉利, 让她趁早把丧事给办了。
如此冷漠,如此凉薄。教段慕鸿又想起了,十多年前她父亲去世的那个日子。
丹青一言不发, 始终默默跟着段慕鸿给若湄操办丧事。起初段慕鸿看到他双眼无神如同行尸走肉,担心他出什么事。还想安慰他几句。丹青却摇了摇头说:“少爷,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少奶奶的寿材,我去看了一个好的。您要是没什么事,就跟我一道去定下罢。”段慕鸿看他说话倒还正常,只是话比以前更少了。心里虽说担忧,但也慢慢放心了些——她自己亦是心如乱麻的一团糟,哪有功夫去安慰别人呢?
丹青给若湄看的却是一口很体面的楠木大棺材,都足够躺两个人了。制作的十分精良。段慕鸿看了看,二话没说便付了钱。叫人把这棺材拉回段家去了。孟若湄的娘家半个人也没来,段慕鸿让人给他们送帖子也不来。装聋作哑的好像完全当这人不存在似的。
段慕鸿对丹青说:“湄儿可怜啊·······”
丹青依旧是一言不发,亲自给棺材里放随葬的东西去了。
段家其他人逼迫着段慕鸿三天后就把孟若湄下葬。段慕鸿却是不愿委屈了若湄。干脆请人去金龙寺和住持商量了,将若湄的棺椁移送到了金龙寺里。又请寺里的师傅们给若湄念七日的经文超度。准备七日后,再把若湄入葬到金龙寺后段百川的陵墓旁。
段家人凉薄如斯,定然不愿让非正常死亡的若湄入葬祖坟。不过段慕鸿也不稀罕他们那个所谓的祖坟。她早就想好了。金龙寺后是个好地方,风水好,地方也好。等到她母亲百年后,她自己百年后,都葬到这里去。他们一家人亲亲热热的,谁稀罕段家那金贵的破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