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江龄也开口，语气微妙变化，把刚刚那句话又念了一遍。念完他有点兴奋地抬眼：“是不是好多了？”
“嗯。”陆诩之点头，随后他顿了顿，说，“但其实，你可以再增加点变化？”
“嗯？”
“你把如玉想得太‘好’了，这句话无奈感太重，半点轻松、欣喜甚至骄傲这种比较向上的情绪都没有。他救了丑奴，后来也为哥哥牺牲了，确实是个伟大的角色。可是你想，无论他再怎么抗拒卖身这个行为，人的天性不会抗拒良好的生活条件，”陆诩之说，“伟大的角色也是人，他可以有人性。”
江龄也一怔。
“再试试？”
“好。”
讨论到工作，两个人都很认真，一时间忘了那些有关下三路的问题。再说房间里对戏没有道具和服装，再怎么想象也有限。
结果第二天问题就来了。
江龄也换上那身为了“梳拢夜”而准备的红色轻纱长袍，化妆师重新给他化上那个阔别好几日的“花魁”妆，美得路人侧目。
他走到闺房的取景地就位，等陆诩之过来。轻纱长袍衬着一件极薄的单衣，里面没有再垫自己的背心，服装师还特地嘱咐过他怎么解开……一切都是为了拍戏时把上半身的衣服解掉。
他捏着衣襟，心理上有种新嫁娘在等相公喝完喜酒回来掀盖头的……耻辱感。
好像在等人临幸一样。
怪怪的。
“诶诶诶，等等！错了！文身贴忘记了！胎记还没画呢！”
就在这时，化妆师抱着工作一路小跑过来，边跑边喊。她跑到江龄也面前站定，一掌拍他肩头：“来，龄龄，脱衣服！”
江龄也：“……”
四周全是围观工作人员，除了陆诩之还在化妆别人都到了，几百双眼睛看着，江龄也有点抗拒：“……要不我们回化妆间？”
“脱个衣服又没关系，反正一会儿也要脱的，一来一回耽误时间。”吴晓勇抱着个茶杯坐在摄像机后面，乐呵呵地说，“小江啊，你就在这儿脱吧。男人嘛，不用不好意思。”
“……”
耽误什么时间，陆诩之都没化完妆……
可导演都这么说了，江龄也再推脱会显得小气。他抿了抿唇，去解上衣的带子，一面在心里祈祷，希望陆诩之来得慢一点。
胎记要画在左后腰上，江龄也掀开左襟，尽力用右襟挡住身体，把左后腰露给化妆师。吴导隔着远远的距离惊叹道：“年轻人这么害羞啊？”
“……”他只是不喜欢露，他当初在限定组合的解散演唱会上都没露呢。
为了保持身材，健身是他身为一个流量明星的必修课。虽然没有刻意去增肌增重，但江龄也的身材并不差。
化妆师把准备好的热毛巾盖到文身贴上，顺便称赞了一下他的好身材。
“……谢谢。”江龄也冲她笑笑，顺便看了看周围的工作人员——大家对于捂得这么严实的“裸露”现场的确是没有兴趣的，刚开始看过两眼之后，都各自回到了工作岗位上，江龄也终于能松口气。
戏里的设定是，指使小皇子杀人的那些反派，以“胎记太丑不利于接客”这个理由，让玲珑楼的老鸨找人给如玉的胎记上画花，免得到时候露馅。没想到男主角眼力奇佳，看见那个花就意识到是个胎记。所以文身贴好后，化妆师还需要根据道具组的要求修改部分形状。
她给江龄也找了张道具长凳，让他趴在上面，自己蹲着改他后腰的图案。
于是陆诩之穿着整齐姗姗来迟时，看见的就是江龄也衣衫半褪，趴着发呆的景象。
正红色的轻纱落在瓷白的皮肤上，上挑的眼尾眼线似乎随时要飞出去，他趴着没用力，似柔若无骨……真的是非常有视觉冲击力。
陆诩之愣了好半晌，生平第一次，对化妆师产生了负面的情绪。
活到28岁，才发现自己是颗柠檬精，实在是新鲜的人生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