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宜告诉她,洋洋是个小大人,能独当一面,反而省了自己不少事。
自从他意外跌进铁轨死里逃生之后,施年好像终于明白了“天有不测风云”的道理,学会了珍惜,学会了耐心,学会了抵抗药物的不良反应,知道要好好说话,积极做训练,努力康复。她感谢洋洋都来不及,怎么会嫌麻烦,她巴不得洋洋常住自己家,持续镇压施年的小暴脾气。
施年在饭桌上时不时被亲妈翻旧账数落个一两句,多少还是有点儿不服气,但不消他开口,杨司乐会先帮他说话。
“阿姨,那些都是过去式了,年年现在对我很好,你该多夸夸他。”
付宜哪儿能不懂这个道理,她无非是想让施年记得杨司乐的善解人意,让他对杨司乐再好一点。
“洋洋你别包庇他,上周他不是就把你给咬伤了?阿姨看看,”付宜坐在他对面,伸长了脖子往他毛衣领下瞧,“诶哟,印子还在呢!”
杨司乐唰地红了脸,放下碗捂住颈上那个牙印,悄悄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踢施年。
“那天他看了部讲吸血鬼的电影,和我闹着玩儿呢,阿姨你别怪他。”
施年噗地喷出一口饭。
“施年!”付宜怒了,“你什么态度!你把哥哥咬成这样,很好笑吗?!”
“没有没有!”施年疯狂摇头,抽了张纸巾把饭粒挨个拈起来,憋着笑说,“主要是电影里那个吸血鬼,贼爱啃鸡脖。你说他爱啃鸡脖就算了吧,他还不啃老的,只啃小鸡崽的。我当时觉得杨司乐挺像只小鸡崽,怪可爱的,就没忍住拿他试验了一下。”
他在桌子底下撞了撞杨司乐的膝盖:“对吧,哥。”
——施年在付宜面前一般直呼杨司乐全名,偶尔称呼一声“哥”,“哥哥”和“洋洋哥哥”则是情话限定,人设不敢崩。
杨司乐紧抿嘴唇,差点儿笑场:“对……”
付宜信他才是真有鬼了:“洋洋,你说,你们俩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别怕他,大胆说,阿姨给你做主。”
杨司乐瞄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施年,心里好苦:“额……阿姨,说来话长啊……”
“那天”指的正是1月20日。
施年中午回到家,困得睁不开眼,吃了药就上床补觉。杨司乐趁他睡着的时候,戴上耳机在他的书桌前正襟危坐,对着手机屏幕观摩学习了一下午,以严谨务实的求知精神,在《同性恋个体观察日志》上做满了笔记。
施年传给他的是入门级作品,没有夸张的姿势和重口味的玩法,接受起来相对容易。杨司乐学会了全套,摸清了细节,完事儿才发现,他看了那么几部,好像没出现半点儿同性恋理应会出现的反应。
于是他拖动进度条,忐忑不安地把最激烈的部分挨个重看了一次。
依旧……索然无味。
他苦思冥想,直至追溯到初二第一次被同学撺掇着看类似的小片子,才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他向他同学感叹:“哇,他们演得好逼真,就跟真的做了一样。”
他同学一脸老成:“本来就是真的做了啊。”
杨司乐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啊?!他们是情侣?!”
“不是。”
“夫妻?”
“不是。”
“那怎么会真的做?他们不介意吗……”
他同学见怪不怪道:“都下海了介意个屁,又不是被强迫的。他们的工作就是这个,要挣钱养活自己,怎么会介意。”
杨司乐承认,在这方面自己很保守,两个没有爱的人沉浸在似乎有爱的肉|搏中无法自拔的画面,实在难以勾起他的兴致。
他默认片中的主角都是为了遵从职业操守,为了必需的报酬,而展露身体假装沉迷。此后他便没再主动看过类似的动作片,连自我发泄的次数都极少。
但他和施年不一样。他们是相爱的、纯粹的,所以他对施年有数不尽的欲|望。
搞清楚了原理,杨司乐顿时充满自信,放下手机出去客厅和付宜一起悠闲地享受下午茶。
晚上十点,施年睡醒了,他却困了。
施年吃完饭,拿来两管药膏跪在床沿,给他后背的挫伤和疱疹涂药。杨司乐趴在枕头上,歪着头懒懒地看他动作,没打一声招呼,突然哼起了歌。
“我的宝贝是小鸡,白白软软爱生气。别的小鸡黄羽毛,他的基因好像变了异。”
施年用掌心缓缓推开消肿的药,笑问:“《小鸡崽之歌》?”
杨司乐点点头,歌声并不停顿:“所以他,不甘心,拼了命融入集体。可惜呀,我不在,宝贝只能被排挤。”
施年在他背上一拍:“引起当事人……不对,引起当事鸡极度不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