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嗤道:“你再胖能胖到哪儿去。”
林漓不理,挥手同他们告别:“快走吧,再不走我要酸死了。”
杨司乐没那么热衷于秀恩爱,麻溜地带着施年走了。
谢沉和林漓相顾无言,不得不找点事做。他打开手机查位置,发现约的车子果然还停在前一个大路口,迟迟没移动。
林漓望了会儿天,忽然叫他:“谢小沉。”
谢沉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听到这个昵称了,莫名忐忑地看向她,没有急着说话。
林漓低下头,掏出口袋里的绒布盒子,伸到他身前:“会戴耳坠吗?”
谢沉不会。
但他却说:“会。”
“可以啊谢小沉,这都会。”林漓把盒子放在他手心,“那你帮我戴吧,我看看效果。”
谢沉搞不懂林漓的态度,索性不说话,沉默地拎出一只耳坠,向前一步,佯装熟练实则笨手笨脚地找耳洞。
林漓啧声道:“隔那么远你看得清吗?过来点儿。”
谢沉顿了顿,脚下挪过去几寸。
“我不吃人,再过来点。”
谢沉再挪几寸。
“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三次。”
谢沉:“……”
店里有一大桌人吃完饭,掀起塑胶门帘谈笑风生地离了店,正好把他挤到林漓跟前,和她肩膀贴肩膀地靠着,距离近得他一扭头就能闻到林漓发间的馨香。
“现在能看清了吗?”
谢沉深吸一口气,按住她的肩膀,如临大敌一般盯紧了她的耳朵,目光不敢往别处晃。
“能,你别动。”
他见过程卉戴耳环,具体细节不清楚,反正得用双手,得摸耳垂找位置。
林漓的耳垂与她的身材相反,肉肉的厚厚的,据说是福相。谢沉有些心猿意马,害怕弄痛了她,推耳针的过程刻意放得极慢,跟做解剖实验一样。
林漓仿佛会读心术:“我奶奶说我全身上下生得最好的就是耳垂和梨涡,有福相,是个小福星。”
她为了把耳朵送到谢沉手里,歪着头看马路:“不过这都是我读初中以前的事了。上初中以后,我变得很叛逆,我妈经常骂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漓感觉到耳针穿过了耳垂,便用右手把配的耳堵递到左肩:“耳针要穿过中间那个洞,固定一下,别弄反了啊。”
谢沉依言照做。
林漓任他摸索,继续自说自话:“我觉得我不幸福,至少没我妈认为的那么幸福。”
她转了个身,把右耳和另一只耳坠送过去:“我没有朋友,成绩不行,性格很烂,不好相处,人缘贼差。当然,我不是什么校园霸凌的受害者,骂我的我骂回去了,编排我的我也看不起他们,打我的、想杀了我的……已经被我送进局子里了,去年年底刚释放。随便吧,我不是很在意。”
“我读高中这两年多,最幸福的两件事,一是瞒着我爸妈玩乐队,二是——”她把第二个耳堵递给谢沉,“二就是喜欢你。”
谢沉手一抖,耳堵掉到了地上。
林漓低头瞄了一眼耳堵,然后斜着眼睛看向他:“有那么吃惊吗?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谢沉红了耳朵,不禁失语——这到底哪里明摆着了?!
终于把话说出了口,林漓一身轻松,用手机屏幕照了照镜子,嘴角带笑地问谢沉:“好看吗?”
谢沉心情复杂。他想告诉林漓不必往自己身上贴标签,还想跟她理论理论他们之间发生过的口角,捋捋喜欢的过去时现在时和将来时。
此刻他有太多话想说了。
“林漓……”
林漓冷下脸,堪称严厉地打断他:“我只问了你我戴这对耳坠好不好看,没问别的。”
谢沉端详了一会儿她的脸庞,终是颔首道:“好看。”
林漓恢复了笑容,梨涡很甜:“谢谢,我不难过了,甚至又有点幸福了。”
谢沉无言以对的当口,他揣在兜里的手机响了。司机师傅告诉他自己被堵死在大路上,动都动不了,哪怕接到他也出不去,问他能不能取消订单。
他答应了,借着机会鼓起勇气问林漓:“待会儿我能跟你一起走吗?司机不来不了了。”
林漓笑着摇头:“不能。”
谢沉的心跳彻底乱成了屋檐外的雨点,争先恐后地敲在胸口。他预感林漓同样不会再来了。
“谢小沉,下学期我们如果在学校里碰到,就装不认识吧,像这三个月一样。”林漓将他的猜想落了实。
“我知道你也有一点喜欢我,可惜我们没有杨司乐和施年那样的缘分,都不是非对方不可。”
她踮起脚,从容地在谢沉嘴边印下一个干燥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