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陈楠的话来概括,就是“施年日益谢沉化”。
杨司乐不同意:“其实年……施年平时话挺多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例如,只要西洋楼那边的老师不拖堂,施年每天都超级乖地主动来民乐楼等他一起吃午饭。
一旦选好菜在食堂里坐下,施年能从早上第一节 课语文老师的衣服没搭配好,一直说到最后一节演奏课,指导老师的PPT模板有多丑。
每周五放了学,去给牟翔飞的妹妹上课前,施年都会跟他报备,编各种理由说明今天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吃晚饭,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坐公交回家,纯然一个事无巨细都要给爸爸妈妈汇报的一年级小朋友。
杨司乐的心已经化了。
陈楠对此表示惋惜:“杨哥,你要是被首席绑架了就眨眨眼。”
杨司乐:“……”
他吸取历史的教训,为时未晚地意识到,改变身边朋友对年年的成见刻不容缓,必须提上议程!
适逢今宵乐队终于艰难地攒齐了十首歌,众人立志要在国庆节举办一场小型的地下演出,周末一直赶着趟地排练,他便干脆把施年叫来一起,美其名曰:“《今宵》这首歌我想加大提琴伴奏,增加层次感和音色的厚重感,不如让施年来试试。”
谢沉看穿了他的小算盘,故意说:“不是定了钢琴?”
杨司乐心虚地用鼓槌敲着底鼓:“没定过吧……”
谢沉不留情面地点头:“定过。”
杨司乐:“我们又没有键盘手,谁来弹钢琴?”
林漓跷着二郎腿,看向谢沉:“这不是有现成的?”
谢沉:“我只有两只手。”
杨司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所以,大提琴更好,就大提琴。”
谢沉放下贝斯:“钢琴更好,就钢琴。”
杨司乐拍板道:“又不是solo,贝斯和钢琴只能选一个。谢沉,你选。”
“钢琴?”
“我哥哥会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个稚嫩的童音突兀地从地下室的楼梯上传来。
施年背着大提琴,胳膊上坐着牟翔飞的妹妹,神情略显尴尬地解释:“楼上的老板和我说你们在地下室,让我直接下来找你们……”
他这话像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停在杨司乐身上,没敢看其他人。
杨司乐放下鼓槌,腾地从架子鼓背后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楼梯,伸长了手把小姑娘接到自己怀里。
“听到了也没事,正说你呢。”杨司乐笑得嘴都要合不拢了,“一路过来累了吧?喝口水休息一下。我的水杯就在鼓凳旁边,放心喝。”
施年不太好意思,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下了楼梯:“还是我来抱吧。”
“没事。”杨司乐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问她,“哥哥可喜欢抱小孩儿了,不介意哥哥抱你一会儿吧?”
小姑娘摇头,奶声奶气地答:“小白哥哥抱了我一路,很辛苦。”
杨司乐一只手抱小孩儿,一只手把施年按在了自己的凳子上,不自觉地用起了相同的语气:“对呀,小白哥哥辛苦了,我们让他休息一会儿。”
施年坐到架子鼓后面,没不分彼此到直接喝杨司乐的水。他取下大提琴,僵着嘴角向其余乐队成员颔首致意,算是打过招呼。
林漓回了礼,凑到谢沉耳边说:“谢小沉,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画面有哪里不太对劲?”
而谢沉一直盯着这个陌生的小访客,只关心:“你哥哥是谁?他会弹钢琴?”
陈楠探出食指刮了刮小姑娘瘦削的脸蛋,也对此很好奇:“你哥哥有兴趣玩乐队吗?我们这儿不包吃不包住不包挣钱,机会难得欲来从速哦。”
杨司乐既然知道这是牟翔飞的妹妹,肯定也清楚她口中的“哥哥”是谁,不过答案不好由他来揭晓。
无论施年记不记得,自己尾随他去过医院的事还不能暴露。
“我哥哥就是我哥哥呀,翔飞哥哥。”小姑娘一脸骄傲地告诉谢沉,“他是庆江音中的年级第一,可厉害了。”
陈楠的大脑当场宕机:“庆江音中,年级第一,还叫翔飞的……我只认识一个,就坐我后面。”
杨司乐装腔作势一番:“牟翔飞?他是你亲哥哥?这么巧?”
小姑娘还没说什么,施年就仰起头望向站在身边的杨司乐:“牟翔飞今天有事,托我照顾一下他妹妹。”他朝小姑娘皱了皱鼻子,“结果这位大演奏家,一听说我下午要来看你们排练,就吵着也要来看,应该不会打扰到你们吧?她很乖的。”
小姑娘忙不迭地点头:“嗯,我会很乖。”
杨司乐的四肢五体都被施年无奈又温柔的眼神泡软了,硬是坐下去和他挤着平分了这张不宽敞的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