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乐心默默抽开手,往旁边挪了挪,小声说:“谢谢你,樊老师,但……我有喜欢的人了。”
虽然心意一直在被回避和拒绝,但这还是樊朗清第一次从童乐心那儿得到一个理由,他并不是会强求感情的人,当下就决心不再纠缠。
“那就多笑笑,不要太辛苦,希望你喜欢的人同样也是能让你开心的人。”
童乐心的一句“谢谢”还没说出口,抬眼就看到杭远快步走过来,拳头直直冲着樊朗清招呼上去,没留力气,他和樊朗清都没反应过来,樊朗清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顿时肿了起来。
“滚,离他远点。”杭远咬着牙,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樊朗清把眼镜扶正,定了定神,看向眼前陌生的青年,感到十分窝火,只能靠着一贯的涵养保持冷静,问童乐心:“童老师,这位是?”
“他、他是我弟弟……”童乐心难为情道。
眼前的两人一个目光灼灼,似乎对自己有很大的敌意,另一个则一味躲闪,乍一看给人的感觉相差甚远,但眉眼之间确实有几分相似,樊朗清夹在之中,倒也看出了些端倪。
“看来是有什么误会,”他捂着脸,勉强扯出个微笑,“小童老师,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眼看着樊朗清走了,杭远情绪尚未平复,刚准备向童乐心讨要个解释,谢怡安和游小雨围过来,叽叽喳喳地问童乐心刚才发生什么了,樊老师怎么走了,童乐心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句,让他们再去玩会儿,等谢怡安的家长来接她。
童乐心坐在长椅上,杭远站在他身前,他刚好被杭远的影子整个罩住,等小孩走远了一些,他仰起头,手指轻轻捏住杭远的衣角,杭远被这个类似于讨好的动作取悦到了,忍不住唤他:“心心。”
然而童乐心下一句却是:“阿远,你应该和樊老师道歉。”
“为什么?”杭远一下子激动起来,像只被触了逆鳞的小兽,若不是顾忌着还有小孩子在,他真想把童乐心按进怀里亲,以此宣告他的所有权,“我就是受不了他碰你,碰哪都不行,碰一下都不行。”
正当气氛僵持不下时,一辆黑车停在了楼前。
车上下来一个戴着眼镜的高大男人,谢怡安原本一整晚都表现得很坚强,尽力把游小雨护在身后,这会儿抬眼看到熟悉的人,哇地一声就哭了,跌跌撞撞跑过去,扑进男人怀里。
男人把她抱起来,对童乐心微笑示意,拍着谢怡安的背轻声哄她:“好了,不哭了,跟爸爸回家。”
谢怡安回头看了看游小雨,伸出食指,带着哭腔恳求道:“爸爸……我能不能再陪游小雨待一会儿?只要一分钟就好……”
男人叹了口气,把人放到地上,蹲下来摸摸她的头,帮她整理两个散开的麻花辫,重新绑成单马尾,多出来的橡皮筋很自然地套在了手腕上,接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两块巧克力。
“去吧,给你五分钟。”
谢怡安眼前一亮,接过巧克力,蹦蹦跳跳地去找游小雨,两个人一块吃了巧克力,脸上都重新挂上了笑,五分钟后,她又蹦蹦跳跳地跑回来,牵住父亲的手,欢快道:“爸爸,我们回家吧!”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童乐心恍然间忆起自己的童年。
他没有父亲,母亲也不能经常陪着他,他很早就学会自己睡,学会踩在板凳上做饭,后来母亲给他找了一个继父,但还是没能为他完整“父亲”这个概念,只是让他和母亲身上多了许多消不掉的伤疤。
他看着看着,竟挪不开视线,因为他太羡慕了。
除了羡慕,他还在想,假如游小雨也拥有一个这样父亲,他会不会也和谢怡安一样开朗自信,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真的太大了。
忽然,杭远扯住他的胳膊,让他转过身面向自己,他的怒气来势汹汹,甚至不惜用上点力气,捏紧童乐心的肩膀,让他吃痛,这样他的视线也只能黏在自己身上了。
“你为什么总是在看别人?刚才是同事,现在又是学生家长,他们都比我好吗?”杭远被嫉妒烧昏了头脑,低头紧盯童乐心,哑着嗓子发问:“心心,我到底哪里不好?你就不能也看看我吗?”
这个问题在童乐心看来完全是无理取闹,那边的游小雨刚被他妈妈接到,还没走远,他不想惊扰到别人,只是低声劝阻,“阿远,你别胡闹了。”
“我胡闹?”杭远嗤笑一声,“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在胡闹?”
“心心,我的喜欢在你看来就这么不值钱?”
童乐心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他,眼眶慢慢红了,杭远一下子慌了,放开童乐心的肩膀,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他傻乎乎地摊开手掌,想让童乐心惩罚自己,“心心……你别哭,我……我说错话了,你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