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室友们陆续从洗漱室回来。小圆看到骆芷兰醒来了,笑着说,你那老乡根本不会玩五狼腿,但他很聪明,学了几圈就会了,后来她们都输了,他还吓唬大家说,要用自己的唾液把纸条贴到大家的脸上。说这叫成王败寇。
他真的那么做了吗?骆芷兰想象着小圆说的情景,觉得卢箫玩得有些大发。
他没有,他骗大家。他把旁边的一只杯子里倒上了水,然后趁人不注意在里边醮一下。再说了,就算帅哥用唾液给大家贴了纸条也心甘情愿,是不是?她冲其他室友说。
室友们说,是啊,希望你多开发一些这样的老乡,我们特别需要养眼又会玩的男生来做客。
骆芷兰只是笑了笑,她不知道卢箫是不是心血来潮才到自己的宿舍玩。而且,他们真的不算熟,不是吗?
快入睡的时候,小圆偷偷贴在她耳边说,芷兰,你老乡好像很喜欢你,我们打完扑克的时候,你睡得正香,他就到你旁边坐着,时不时还低头看看你,给你盖被子,帮你把额上的头发拨了拨。
真的吗?骆芷兰有些迷惘了。
真的,小圆说,不要放过他噢。太帅了!而且好温柔啊。她笑得很兴奋的样子。
花痴!骆芷兰说,我们家乡的男孩都很暖心好不好?
她嘴上虽这么说,情绪却莫名地有些激越。想不到爱情来得如此迅忽,以至于她似乎都还没准备好。可是,这真的是爱情吗?
第5章 冬雨天 、月河畔
卢箫再次光临骆芷兰的宿舍,是在两周后。那一天下小雨,是冬雨。室友们嫌外边冷凉,都不肯出去走动。骆芷兰也没有出去。她被但丁的诗迷住了。《天堂》《地狱》《炼狱》这三重奏所描绘的宗教情景令她感觉新奇又晦涩。
文字里有音乐,文字里有风景。骆芷兰坚信这点。因为每次阅读之后,她都会发现内心有一种什么东西在升华。《诗经》《老子》《四书五经》《二十四史》《资治通鉴》《上下五千年》,乃至隋唐五代史,宋史,纳兰词等,她都喜欢。阅读让她知道,王朝兴替既有外因也有内因。而无论外因还是内因,都离不开历史发展的规律。规律,它才是万物的主宰,虽然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明可明,非常明。事实上,规律有时候真的说不清。比如物质的最初生成。在一些读物里不难看到,并非每一个具备相应条件的原料,最终都形成基因和蛋白质。人类似乎也是在一种很偶然,很意外的状态下产生的。没有人能说清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类。也没有人能说清种鳍鱼等一切古老生物究竟从何而来,又将往何处去。
一切科学的论证,只是基于实验的基础,而且推论居多。数学告诉我们,推论有可逆和不可逆两种。现有的一些推论都是可逆的吗?未必。如果是这样,我们所说的类人猿进化成人的过程,或许就会有新的未知情节。阅读让她从此后不敢再仔细看天空的星辰,因为敬畏。她终于知道,星星们运行的轨道虽然是既定的,但或许有一天它们中的一颗或更多颗会脱离轨道。其结果可想而知,要不地球毁灭,要不宇宙乱套。
再比如说宇宙是无限的,那么无限之外是什么?无限究竟有多大?所以说,当一个人知道得越多的时候,越是怀有对大自然的敬畏之心,因而不敢随意作为。胡作非为者,往往是基于无知。
卢箫一进门,就轻轻取过骆芷兰手中的书,俯下头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还下着雨呢。就连他的头发上,也还沾着星星点点的雨水。
出去吧。他说,雨中漫步去。
她想说,这么冷又下雨的天,如何去漫步?却被他突然抓住手,拉着下了床。
她刚穿好外衣和鞋子,他又拉住了她的手,不容分说就向外边走。
外边的天气很冷,他的手却很温暖,很柔和。骆芷兰忍不住享受起被牵着手的感觉。
雨是如诗的雨。他们各自带着两脚泥香,被一只大大的黑色雨伞护卫着,心怀里拥有的,并非冷雨凉风,而是淡淡的,甜甜的,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遇上水湾的时候,他会突然搂一搂她的腰,示意她闪躲。其他的时候,他偶尔会低下眉眼来看她一下。当她看到的时候,他又装作望向远方。然后她会不由自主地望着他,他却佯装不知,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
从那以后,他会时常地冒出来,闯进她的宿舍,或她的自习室。在宿舍里,他会陪着她的室友们玩闹、打扑克。有时遇上男生来宿舍里找她询问些什么,他就会在一旁有所警惕地观望。一旦发现对方只是她的路人甲,就又恢复了先前的幽默风趣外加风度。这些她都看在眼里。但她实在不敢确定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