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个小手术,如果不出突发意外,二十几分钟便可以了。”
“大人有风险吗?”
孩子怎么样他并不在意,医生也说了,现在只是个胚胎,还是个发育不健全的胚胎。
对这个刚知道就没了的孩子,他并没有什么感情。
医生大概是想发脾气了,家属早一秒钟做决定,他们就多一分的把握,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跟死神抢人,但男人已经足足耽误了两分钟了。
语气不耐,但还是尽职的解释,“再小的手术都有风险,这是谁都不想发生但又没办法完全摒除的事,但我做这类手术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过什么意外,病人现在情况紧急,家属需要尽快做决定,晚一秒,病人就多一分危险。”
季予南紧紧的咬了下后槽牙,即便是他,这种时候也毫无办法,能做的只有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男人的字锋劲有力,行云流水,强势中透着决绝的气势。
一如他的性格。
他将签好字的手术同意书递给医生,“为了你这双手以后还能握手术刀,多上点心。”
这话,已经接近赤裸裸的威胁,但偏偏他又说的平淡,连同神色都没有怎么变化。
医生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感受到男人寒凉逼人的气息,最终还是识趣的什么都没说,这个男人既便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场也足够让人觉得压抑。
时笙被转到了手术时,从急诊室推出来时已经陷入了昏睡。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小小的阴影,脸色苍白如纸,脆弱得像是一阵风便能吹散。
季予南伸手,摸了摸女人冰凉的脸颊,“时笙,这几名医生的身家性命,可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没有人说话。
充斥着哭喊声的走道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极为安静。
季予南此刻的神色让人不敢直视。
……
时笙被送进了手术室,厚重的门再次关上,彻底隔绝了季予南的视线。
顶上亮起的红灯像一团炽烈燃烧的火焰,映入季予南的眸子里,一片璀璨的通红。
他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比在办公室接到克洛伊的电话知道时笙腹痛难忍还见了血时更为强烈。
季予南的呼吸沉了沉,眸子里是一片浓稠的暗红,像克洛伊身上沾染的她的血那般。
明明只是极小的一团,却耀眼得不容人忽视。
他心里发疼,呼吸都仿佛被一双手给扼住了。
季予南拨通泰勒的电话,“到哪里了?”
“楼下,马上上来了。”
听筒里,泰勒的声音气喘吁吁,一段简短的话也说的断断续续。
“有没有相熟的妇产科医生?”
季予南一边问一边走向床边,熟练的低头用打火机点了支烟。
轻轻袅袅的烟雾散开,笼罩在他周身,让他整个人都显出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医院是不能抽烟的,但瞧着季予南阴沉的神情,走道上也没人敢上前去阻止。
好在他站的位置是窗口,烟的味道还没有完全在走廊上扩散开就已经被吹散了。
相熟的妇产科医生?
已经挤进电梯的泰勒震了震。
时小姐怀孕了?
这是泰勒的第一反应。
但听季予南的语气,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按理说时小姐怀孕他应该很高兴,但这冷得能将人冻成冰块的声音又是什么梗?
心里很八卦,但面上很严肃,分秒不误的应道:“有,不过从她上班的那个医院赶过来也要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这边手术已经做完了。
季予南抿唇问道:“女人在发生关系后十天内怀孕流产的情况有吗?”
“这个……”泰勒一脸懵逼,仔细回忆了一下大学的教程,完全没印象,“我还真不知道。”
他以前在医院任职外科医生,后来成了季家的家庭医生,才又去研习了内科,但妇产科方面他着实没什么深究。
人身上那么多器官,每样器官的病变情况不下百种,他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方方面面都研究透彻。
“我打电话问问。”
“嗯”
季予南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烟已经燃到了尽头,指尖被烫了一下,他皱眉,碾了烟扔进一旁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