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纸张很多,上面都记着刚才那个警察零散的笔录,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因为韩彧丰自始至终就说了那一句话,所以大多数都是他无聊写的东西,当然还有针对别的嫌疑人的笔录,竟然也都这么大大咧咧地压在下面。
这些都不是他需要的东西,韩彧丰耐着性子往后翻,时不时喉咙滚动一下,像是在吞咽什么东西。
他必须快点找出来。
好在,就在他的眼睛即将看不清东西的时候,他看到了被压在最后的一张书签纸。他把手放在上面,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往下移,终于,在纸的右下角摸到了一个比指甲盖还小一点的,凹凸不平的东西。
那是阴阳印,上面只刻了一个字,“韩”。
韩彧丰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就松懈下来了,他几乎没有了走回去的力气。
在触摸到这个不起眼印记的时候,韩彧丰突然觉得,他长久以来的坚持,都是在做无用功。
他再也忍不住了,张嘴呕出一口血,顺手将桌上的其他东西扫在地上之后,就倒在上面不省人事了。时至今日,他已经没有畏首畏尾的必要了。韩彧丰知道,他这一倒,必定会被送往医院。
无论是用什么形式达到脱离警察局的目的,能最终成功的就是好办法。果然,在他晕倒后不久,两三个警察就开了锁冲进来。
警察看到晕倒在桌上的韩彧丰,不禁露出惊慌的神色,他们中的其中一个上前轻轻推了推他,而另一个则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其实,真正让他们觉得害怕的,并不是韩彧丰的晕倒,而是桌上那滩暗红色的血。
有经验的人看到染红笔记的这滩血液之后就能马上反应过来,这么多量,应该是胃穿孔了。
而此时,昏迷中的韩彧丰,嘴角仍旧不断地溢出暗红色的血丝,反而流不尽一般。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给我送医院啊!”
“可是锋哥,这是要打报告的啊!我们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这样……”
“是啊,锋哥,还是等队长回来了让他给局长打个报告再说吧。”
“打报告……打报告……等他打完了报告人身体都已经凉了!”
“没、没那么严重吧?”
那锋哥听到这句话,彻底地沉下了脸,“听我的,送医院。”
“可是……”
“没什么可是!这位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我,所有人,都当不起这个责任。”
“……”一室沉默,锋哥说的,他们当然知道。不说别的,就说没有定罪之前,韩彧丰依然是那个京州行业内的中流砥柱。哪怕是定罪了,那此人也有着上面给他的护身符。
现在,难做的,只是他们这些小虾米而已。
最后,两个警员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先背起他,把他送往最近的医院。可是韩彧丰一直吐血,胃部根本就经受不住再次挤压,无奈,他们只能把他抱着出去。
锋哥一边开车,一边不断地往后看,就怕出现什么状况。也幸亏这个时候是晚上,路上一辆车也没有,才能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一路上,韩彧丰就没有停止过吐血过,跟着一起来的警员发誓根本没有见过这么多血争先恐后地从一个人的嘴里涌出来。这让他们不禁担心,会不会还没到医院,韩彧丰就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医院已经提前接到通知派了很多人在门口等着了,等车停下的时候,几个人把韩彧丰从后座抬出来都深深被他染血的衣服深深震惊了,同时也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马上把人直接推到手术室,关门,亮灯。
只剩下几个把人送来的警察,失了力气般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觉得头一阵阵发晕,他们的手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韩彧丰的血,在此刻,看上去是多么地可怕。
杨队长这时接到消息也随后赶到,他抓着锋哥的衣领,质问道,“怎么回事?”
“他不明白,只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向局长报告情况,怎么就会出现这种突发状况?”杨队长不敢想象,如果那时韩彧丰自己没有发出动静惊扰在外面的人,会是怎样的结果?他是不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审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