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_作者:珊漫(366)

董振原就计划要给女儿谋一场利益均衡的政治联姻,在此基础上,如还能收获真情,自然是好上加好。现如今,利益和真情这两样东西,董雨彤也算是鱼掌兼得,只不过嫁接在了两个不同的男人身上。

再观宾客那头。

正当新人在台上演绎你侬我侬之时,安澜恰巧入了会场,落座在了齐锐身旁。对于这场作秀般婚礼,他原是懒得出席,谁能料到董家的这位乘龙快婿一变再变,最后人选竟成了孟然。

起初,安澜也曾铁了心打算牺牲自己,要娶董雨彤为妻,可真当孟然挑起这个大梁时,安澜又本能地护起短来,暗暗为齐锐抱不平。对于他的这种心理,有个人早已了如指掌。

于是乎,婚礼前夕,安澜收到了一通来自齐锋的电话。对方语气轻松,目的却十分明确,劝他说:“去吧去吧!就当去蹭顿饭,没人要收你的份子钱。再说你想,这孟然结婚,新郎还不是小锐,他得多闹心啊!你去帮忙劝着他点儿,别让他砸了场子。”

安澜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暗骂齐锋这个当哥的禽兽不如,推诿说:“我哪劝得住他?早没那魅力了。”

齐锋耍起贫嘴:“所以说他就是没我长情啊,你搁我心里,那依然是不减当年!”

安澜“呵呵”一声,直接撂了电话。

这会儿,安澜还是如约坐在了齐锐身边,他望着台上的男女主演起誓、拥吻,开了香槟、切了蛋糕,不禁啧啧称赞:“孟然真是长本事了,生生把自己给掰直了。”

齐锐端坐着不动,视线没有焦点:“澜澜,这话过了。”

安澜生怕齐锐想不开,侧头揶揄他:“怎么样,现在知道还是我好了吧?”

齐锐被他逗得尴尬一笑:“你能不拿我寻开心了么?”

褪去了那一身冰冷的铠甲,眼前的安澜已拥有了常人的温度。相较过去,他明显变得幽默、温和了,连穿衣风格上都有了巨大变化,卫衣的连体帽上竟多出了一对小小兔耳,凭添出许多可爱、软萌的元素。纠其变化原因,是何启言的爱让他重获了新生。

邻桌传来一阵咳嗽声,安澜扭头见是齐锋,直接移开目光,又凑向齐锐:“小锐,我们走吧,这婚礼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齐锐摇头拒绝,看向了安澜边上的一个空位:“你能往边上再挪一个位置么?人差不多该到了。”

安澜一愣:“你朋友?不会是这么快就有新人了吧?”

齐锐的眼波深邃平静,淡淡道:“等他来了就知道了。”

说话间,孟然和董雨彤托着红酒杯和一干陪客走到了齐锐这一桌。在场的宾客里不少人都对孟然和齐锐的过往有所耳闻,不禁纷纷投来视线,翘首观望这出前任相见的好戏。

眼看孟然来了,整桌人从最初的鸦雀无声到零星站起了几个老同事,尴尬地回应起新人的敬酒。

大半桌敬完了,孟然携手董雨彤站到了齐锐的座位旁,举杯相邀:“齐锐,今天照顾不周,这杯算是感谢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齐锐坐着不动,像什么也没听见。

周遭的空气渐渐凝固了起来,孟然执著地举杯等他,直到安澜拿起了桌上的高脚杯,他刚要替齐锐回敬,忽听人群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不如我替他喝吧。”

一瞬间,这个声音如同毒液般刺痛了孟然的神经,他脸色一僵,难以置信地扭过头……背后的人群渐渐让出了一条道儿来,一架轮椅正缓慢地向他推进而来,上面坐的不是别人,恰是姚一弦。

姚一弦在看守所里受了重创,此刻尚未痊愈,他身形佝偻,左脸爬着一道狰狞的伤疤,裂嘴冲孟然笑了笑:“好久不见啊,孟然。”

姚一弦的出现,仿佛一只从地府里爬出来的厉鬼。安澜也感到措手不及,满是疑惑地看向边上的齐锐。齐锐则依旧默不作声,脸上并无任何惊讶之色。

孟然的血液在瞬间凝固过后,又剧烈奔腾了起来,他自上而下俯视姚一弦:“没想到啊,这辈子还能在外头碰上你。”

“托你的福,我在里头可没少受照顾,好不容易才弄了个保外就医。”姚一弦转动轮椅,来到了圆桌旁,他拿过齐锐的高脚杯,又朝向了孟然:“齐锐他不愿意喝你敬的酒,不如让我来代替他吧。”

“轮得到你代替么?”安澜赫然站了起来。

孟然却冲安澜一摇头,示意他暂时别动,他面朝齐锐端坐的背影,张口问:“是你把他叫来的么?”

前方的背影一动未动,董雨彤轻唤了孟然一声,他却充耳不闻,再度追问:“是你么?”

终于,齐锐站了起来,他缓缓转身,扶住了姚一弦的轮椅把手,沉声答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