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羊说谢谢,朋羊又说:“相信我,皮埃尔,我很浅薄
。所有人都是。”她笑了下,“我再告诉你一件关于我的事。”她说完,惊讶于自己对着皮埃尔有倾诉欲。
皮埃尔两眼冒光,很期待的样子。
她看到他这样,又不惊讶了。他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她能够信任他。她开始说:“你刚才说了你小时候的队友的故事。我的故事是,我爸爸是中文老师,我从小中文就必须特别好,从小学,我写的文章就一定要拿到全年级展示,一直到高中。但哪怕是这样,我爸爸依然会说,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所以皮埃尔,这是为什么我会写歌词,都是我爸爸的功劳。”
皮埃尔挪了挪位置,坐得离她更近了一些。“我很抱歉听到这些,我也很抱歉这么说,但我真的认为你爸爸不应该那样对自己的女儿。”他有点生她父亲的气。
“不,”朋羊陡然道,不是对皮埃尔的否定,她看着他,解释道,“皮埃尔,在这件事上我没有怪我爸爸,不然我就不会告诉你了,我不是想要你同情我。他的方式有问题,但同样是他,我才拥有了一些东西。我的文章被拿到别的班去读,我那时候是很自豪的。”她的确不觉得这件事上自己吃了苦头,但她认识一个数学老师的儿子真的很苦,传闻150分考148分回家还要挨训。她后来问过那个男生传闻是不是真的,那个男生很无奈地说差不多。
皮埃尔的目光变得无比温柔。“就像我小时候做任何事都带着足球一样,别人如果说,哇皮埃尔你好厉害,我就很自豪。”
他们相视一笑。
皮埃尔接着道:“我约会过和上床过的女孩儿一共有六个。”他小心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他不是非得告诉她不可,但他想让她知道。当然也因为这个数字不算恐怖。“是的,她们都是模特。还有,我告诉你数字不是要你告诉我数字。”他说完打算喝可乐,但可乐罐已经空了,他便把可乐罐放到茶几上。事实上,他想知道那个数字,又有点怕自己会嫉妒。而他从来没在乎过这种事。
朋羊想起在拉斯维加斯听到的菲尔和喻子翔对皮埃尔的嘲弄,遂是调侃道:“不会都是亚裔吧?”
皮埃尔有点惊讶地看向她,随即一笑,“你听到子翔和
菲尔笑话我的话了……不,只有两个是。我是蛮喜欢亚裔的,希望你不要觉得被冒犯。”
“我没有。”
“菲尔好像就偏爱金发的。”皮埃尔吐露着朋友的喜好,“每个男人不一样。你有偏好吗?”他一顿,“你会更喜欢中国男人吗?”
朋羊一瞬间觉得皮埃尔意有所指,但只是稍纵即逝的感觉。“我……我没有偏好。”她说。而且,也得是有足够的样本才好说偏好,她样本量明显不足。
皮埃尔认真盯了她一会儿,忽然问:“你今天早上为什么说你不是那种我会想带回去见父母的女孩儿?”
“你不是说你知道吗?你还说你要告诉我什么事。”
“嗯……”皮埃尔琢磨着,“我要考虑一下再决定是否告诉你。”他又看她,看她的眸子,她的嘴唇,她简单的牛仔裤和t恤勾勒出来的线条,“我很浅薄……你知道你很火辣吗?你比我之前约会过的所有女孩儿都火辣。”
“你确定她们不介意你这么说?”
“所以我说我浅薄嘛。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皮埃尔,我知道。”朋羊蓦地说。
“我读初中的时候就有人管我叫slut。”朋羊说着喝了口橙汁。
皮埃尔很久没说话。他再说话时,叹了口气,凝神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柔软,“我很抱歉。”他看着她亮亮的眼睛,“但你知道这么叫你的女孩儿可能是最嫉妒你,最想成为你的吗?而这么叫你的男孩儿……”
“我那时候不知道,后来知道了。”朋羊说着笑了笑,叫他名字,“皮埃尔-荣凯。”
“是的,宝贝?”皮埃尔摆出正襟危坐,随时待命的模样。
朋羊忍着笑说:“我看过你踢球,世界杯决赛,但我那时候不知道你是你。大多数球员我都不认识。”
“噢,那场比赛。”皮埃尔眉眼都落了下来,声音变得失意。
“对不起。”朋羊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很蠢很蠢的事情。他输掉了那场比赛,他人生到目前为止最重要的比赛。她差点咬了舌头。“真的,对不起,我……”
皮埃尔赶忙抓住她的手腕,“我没有那么脆弱。”他停顿着,苦笑出来,“或许有,我的确不想提那场比赛。但你不
用道歉。”
朋羊看着皮埃尔。他也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