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说:“答应我你会去看我踢球。”
她点头,承诺,“我保证。”
他的手在她手腕上使了使劲。他沉入她的眼睛里。“我好像太喜欢你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像有点苦恼的样子,“我不打算骗你,我来之前,也有一点担心……我们的确不了解对方,我担心我们没有什么可聊的。但看样子我们可以聊一整晚。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你不想着性了?”朋羊唇角有笑意,她也坠入他的眼眸里。
“想。绝望的想。”皮埃尔毫不犹豫地说,“并不矛盾。我同样很想了解你,以及,让你了解我。而且,我想要的是……你跳到我身上,我们一起疯狂。我能感觉到你现在不会这么做。”他说着放开了她的手腕,“你累吗?”
“有一点。”
“那我应该让你回去休息了。你明天……”
“我爸爸妈妈明天会跟他们的同学在一起,我明天都是你的,你想做什么?”
“你明天都是我的?”皮埃尔听到这话舔了舔嘴唇,但他马上说了一个名词。
朋羊听了欲哭无泪。
牛大王深吸了一口气,又骂了一回,“老外是不是都他妈是神经病!?不管是知名的还是不知名的。七月爬长城,爬你妈的长城!他是皮埃尔-荣凯我也得骂!我他妈快中暑了!”长城脚下,牛大王觉得自己在用生命骂人。
皮埃尔戴着黑色的棒球帽,回过头。他的帽檐压得很低。他撞了撞朋羊,转着眼珠问:“牛肉大王是不是在骂我?”
朋羊也戴着棒球帽,还是那顶竖纹扬基帽子。她点着头,有气无力道:“我心里也在骂你。”
皮埃尔嬉笑着说:“你们两个太弱了。”
“你不是说北京好热吗?”朋羊苦着脸,“你怎么能想出这个主意?我现在怀疑你是来北京折磨我的了。”
皮埃尔低下头,看着她热气腾腾的脸,戏弄道:“宝贝,我没有折磨你,我们根本没开始。”
朋羊实在没心思调情,他推了推法国人,走到了前面。
而这么热的天,长城脚下依然有很多游客,来自世界各地和全国各地
的游客们。
牛大王走到石凳边,一屁股坐了下去,他摘了渔夫帽,扇着风,“我不去了。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你们二位好汉上!万一撞上粉丝被认出来,你们就算在长城公布恋情了,我在这里遥祝二位好汉……”他说着拱了拱手。
当牛大王打定主意不上长城后,他也不觉得热了,开始发挥自己碎嘴子的功力,“以前还有英超一个队来京爬天-安-门城楼的,咩啊,你回头问问你的法国小男朋友,要不要也去瞻仰一下,还有故宫,还有他妈的颐和园,反正老子是不奉陪了……”
朋羊本来还想着让牛大王陪着皮埃尔上,自己躲到车里吹冷气去,不想被牛大王抢了先机。
皮埃尔在朋羊身边,握住她的手,“你跟我一起吗?”他听不懂中文,但他能看出来牛大王不干了。
这么热的天,手握手,也是一种折磨。
朋羊昂起一点头看皮埃尔,他的皮肤晒得通红,眼睛里透着欣喜和期待。
她无法拒绝他。“是,我跟你一起,你这个该死的游客。(bloody tourist)”但她没好气道。
皮埃尔拉着她就走,嘴里咕哝着:“我们谁不是该死的游客呢?”
朋羊听了一愣一笑。皮埃尔说得对,芸芸众生,莫不如此。
事情是,爬长城的人虽然多,但最后爬到最上面的人根本不多。
他们一路压低帽檐,认真攀登着。他们不太交谈,偶尔相视一笑。一会儿牵着手,一会儿又放开。或是,一起停下喝口水。
到达顶峰时,他们站在一处无人的角落,一起眺望层层峦峦的深绿,还有藏在深绿里的古老城墙。
凉风这时吹来,沁人心脾。
皮埃尔又一次握住朋羊的手。这一回,朋羊不觉得是一种折磨了。她心里一动,看向他的侧脸时,他开始说话。
“你知道阿布拉莫维奇和乌雷在长城的故事吗?”
朋羊呢喃,是的我知道。她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她又不觉得意外,他们从昨晚到刚才在车里,聊了许多。她已经知道皮埃尔喜欢爱情故事。原来这是他为什么想来长城。
“我一直觉得长城是个罗曼蒂克的地方,虽然可能与之相关的故事是悲剧的。”皮埃尔摘了帽子,转头看向朋羊的眼睛
朋羊也摘了帽子,凝视皮埃尔的眼睛。
她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她。是法国人提及的那场耗尽所有的行为艺术《情人-长城》?还是就是他那双深邃干净的眼睛?又或是他掌心此时传来的温度。或者都是,或者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