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居民区靠近派出所,本是安城治安最好的地段,这帮人真是胆大包天。不知这个问题如何解决,陈许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陈许走路上学,在路边捡了块砖头放在自己包里,预防不测。拍了拍书包,感受到那股厚重的力量,这才算心里踏实。
让陈许没有想到的是,卞千秋课间趁着没人又给自己送过来一个扳手。
“你这是干什么?”陈许掂量了一下铁扳手,分量还不轻。
“防身啊,我表哥不在,你还得保护我,没武器怎么行。”
“这扳手哪来的?”
“我从我表哥家拿的。”卞千秋小声说,“永安哥就是拿这个保护青玉姐的,我都问过了。”
“想什么呢?你觉得你还能继续去图书馆上晚自修吗?”陈许一脸严肃,“从今天开始,到高一玮回来之前,你都要和杜青玉一样,在家上晚自修。”
“啊?”
陈许信奉“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古训,可没底气冒着这个风险耍英雄。放学之后,他不顾卞千秋的再三反对,直接将她拖回了家,交给徐娟看管。
“这几日好好在家里看书,资料之类的我每日过来递给你。”
说来也奇怪,之后两天陈许独自夜行回家,特意留意一番,却再也没有人一路跟随。
之后陈许终于卸下书包中的砖头,因为高一玮回来了。两人护送下,一路上便安全的多,卞千秋的身子也彻底好了,生活再次驶入正常的轨道。安城,劳教农场的一间屋子里。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
病号出院直接转送到劳改所的王大胆坐在一边,隔着桌子的另一边坐着一个猥琐矮胖子,陈永安若在此处,就会发现这正是那日和王大胆一起合伙耍流氓的胖子。
“周侉子,最近混的不错嘛。”王大胆左眼带了个眼罩,脸部的动作至今不敢做的太大,脏话都说的少了,怕牵扯到眼部肌肉。
“一般一般,最近运气好,搭上了苏北帮的倒爷,帮他们打打地盘,卖些蛤蟆镜。”周侉子笑着说,“还得多谢大胆哥仗义,没有把我抖出来。”
周侉子身上换了件新棉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他的手上带着块电子表,生怕别人看不见,特意将表带绑在棉袄外面,又总是装作不经意的去看时间。
“装个屁。若不是我现在无人可用,上去就是踹一脚。”王大胆看着他这身做派十分不爽,心里暗想。
王大胆继续问:“侉子,我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大胆哥,我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个小子跑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那弄瞎你的女高中生倒是还在学校里,还有那个小子有个堂弟,跟他们一个班的。”周侉子顿了顿,低声问,“不过他们赔了你家那么多钱,还要去找麻烦?”
“狗屁,我反正一分钱没看到。”王大胆气冲冲的,“哼,我估计得在这待五六个月,应该能赶上他们上大学,你不用乱动,确保那个女高中生还在安城就可以。出狱之后,我一定要亲自给她好看。”
“得嘞,我办事,你放心。”
两人还要再说,外面的警卫敲了敲门:“时间快到了,麻溜点。”
“那就先这样吧。”王大胆想了想,也没有其他事需要交代,站了起来,就要出门。
“等一下,大胆哥,我这次来特地买了两罐奶粉,给你补补身子。”周侉子从座位下提起两袋奶粉。
“补个屁,上次喝这玩意,拉了一个星期肚子。”王大胆摆了摆手,“有点钱别老这么骚包,奶粉你自己留着喝吧。”
王大胆走后,周侉子出了劳改所。走在路上,他突然给自己来了一巴掌,五个手印在脸上分外明显,他痛骂自己:“犯贱,我他妈现在是倒爷,王大胆他就是一个劳改犯,我凭什么对他点头哈腰的。还买奶粉,我还不如去孝敬孝敬苏北帮押货的,说不准还能拿些便宜货。”
想着又快到了补货的时间,周侉子眼珠子转了转,当下拎着两罐奶粉,也不回家,直接到汽车站上了去徐城火车站的汽车。
……
徐城火车站广场。
没有淡季旺季的区别,这个年代的火车站向来人满为患。
南拐角处,一帮人围成一个圈,像是在围着取暖,中间堆着几个鼓囊囊的尿素袋子。一个人单脚踩在尿素袋子上,眼睛一直转动,数着周围的人头,此人正是马绍宏。
“呦,四爷今日亲自押货!”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
“嗨,不出来走动走动,怕你们忘了我是谁。”马绍宏笑呵呵说道。
周围人群又是一阵恭维:“四爷也算是苏北最大的倒爷,也就是这地界穷,要不然怎么也得混个‘八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