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谈论着诗歌、哲学、国家、经济……那种莫名的气质让周侉子不免有些惧怕,在拐角缩的更深了。
“k201次前往海南三亚的列车就要出发了,请乘坐的客户尽快检票进入站台……k201次前往海南三亚的列车就要出发了,请乘坐的客户尽快检票进入站台……”
周侉子看了一眼车票,真是“k201”,站起身来就往检票口赶。走得太急,一个不小心,就撞倒一个椅子,倒在地上,几个坐在椅子上的学生同样被撞倒在地。
周侉子爬起来,继续赶路,检了票,成功进入站台。
一列向南行驶的火车,鸣着汽笛进了站台。
“自由了。”
周侉子望着火车瞬间有些想哭……
……
“什么人呀,真没素质,撞了人都不道歉的。”歪在地上的高一玮生气地说。
杜青玉同样摔倒在地上,只是她看着周侉子离开的方向,一脸疑惑:“那个人看着好眼熟。”
“看错了吧,完全不是一路人。”陈许手捧着本书站在一边看着摔倒的各位。
“快别站着了,赶快拉我起来。”
高一玮伸出手,陈许一把拉起。杜青玉也自己起了身。
王安全、沈长河一道,已经坐上途径金陵,开往沪城的火车走了。学习小组一行人此时只剩下陈许、高一玮、陆大有、杜青玉。
“你一直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陈许看书看得入迷,高一玮摔倒之前就想问。杜青玉和陆大有也好奇的围了过来。
陈许翻到封面,给几人展示了标题——《叔本华选集》。
“讲什么的,说来听听。”
“好,反正也没事,就和你们说道说道。”陈许将书本合上,“刚刚看到叔本华论欲望,他说‘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能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就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你们觉得呢?”
“有道理,高考前看书便觉得痛苦,高考后不看书了便觉得无聊。”高一玮说。
“可是想着去上大学还是很开心啊!”杜青玉说。
“那也许不是因为上大学开心。”陆大有突然冒了一句,陈许、高一玮顿时大笑。
杜青玉则是羞红了脸:“陆大有,你去京城别和陈许、高一玮在一起,快学坏了。”
陆大有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出门交朋友会很开心。”
“听我继续说吧。”陈许继续话题,“其实就是叔本华将欲望强行分类为得到、得不到两种状态,然后在这两种状态中得不到想要的解。”
“我来划分就不会这么划分,很简单嘛,欲望就分为低级欲望和高级欲望,低级欲望只需放纵,暴饮暴食之类。高级的欲望则需要克制。”
“放纵的人开心,但是始终无法触摸世界的真相,无法认清规则,糊里糊涂的。克制的人痛苦,最后追求的可能也不过是‘死的明明白白’。”
“作为对手而言,前者让我放心,后者让我恐惧。”
“这句话怎么理解?”陆大有听不明白。
“就说之前的那些人,终日处于欺骗和暴力的世界里,生活放纵。如果他们是我的对手,我只需要在保证自己的安全的前提下作壁上观,他们就会自寻死路。欺骗就只能互相猜忌,无法形成信用,暴力则会让人的低谷处于生命线以下。只要有一次低谷,”陈许一拍巴掌,“啪,就完了。”
汽笛声再次响起,陈许三人送杜青玉上了南下的火车。又过了一个小时,三人进了入京的火车。三人在同一间软卧,剩下的一个床铺已经有一个年轻人睡在上面看书。
年轻人一看就是个学生,白白胖胖的。出于礼貌的打完招呼之后,陈许一行人的话题继续开始。
“你这有些绝对了,我老家有个二流子混着混着娶了村长女儿。”高一玮说,“现在的生活都是美滋滋的。”
“这当然不是宿命,这是概率。”陈许说,“而我相信概率。人如果一直在欺骗和暴力的环境下不寻求超越,自然无法认知主流社会的运行规则。换言之,这种人既容易自我毁灭,也容易被主流社会‘降维打击’。”
“降维打击是啥?”
陈许不想解释太多,又像一个算命先生一样老神在在,“我们极端的设想一下,没有信用和治安的情况下,欺骗和暴力统治的世界就是一座黑暗森林,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轻轻拨开挡路的树枝,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都必须小心翼翼:他必须小心,因为林中到处都有与他一样潜行的猎人,如果他发现了别的生命,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开枪消灭之。在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狱,就是永恒的威胁,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将很快被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