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一天,我听到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可能是黄昊升和他的狗腿子,或者报复的人找上了门,万万没想到敲门的人是沫沫,我假装没听到一样躲在狗窝里不敢吱声,她在门口哭了半个小时,“阿卡,我知道你在屋里,你能躲我一天还能躲我一辈子吗?”
我拉着长音回喊着,“你回去好好上班,自己养活好自己,不要再来管我,跟着我等着饿死啊?你这个……”沫沫哭着砸了一下门,我的最后一次嚎叫也变成了嘟囔,“你这个……傻丫头。”
听得出来,她的手里提拎着半块砖头,“就算饿死我也愿意,就是要饭也要和你在一起。”
要么滚上床,要么滚远点,我打开门,看见沫沫正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瞪着我,这不怪她,我每次一生气她都会觉得奇怪。成熟不是心变老了,而是泪在打转却还在微笑,沫沫抱住破衣烂衫的我一通痛哭,使劲的打我抓我,骂我不是人更不是男人,我也感觉自己不是人,就像村子里的这群畜生一样没心也没肺。
我怀抱着沫沫,悠悠地抬起了头看到了院子里的那群畜生,身材庞大的阿星在场,白骨精一样的刘子易在场,比窦娥还冤的耿于怀在场,就连村子老大黄昊升也在,全都直崩崩的站在院子里,盯着沫沫手里的食物,或者想着低级趣味的事。
沫沫应该知道了我的遭遇,她转身走到黄昊升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清脆的响声里掺带了我昨天的愤怒和憋屈,同时也让我提心吊胆了很久。
如果不知道黄昊升就是沫沫的前男友,我一定相信沫沫的那一巴掌全是为了我,知道了也就成了百分之五十,或者更少。
有沫沫在,黄昊升不会拿我怎么样,当初是他自以为目光长远的甩掉了沫沫,后来的贪欲让他感受到被别人甩去的滋味,不管黄昊升现在多么落魄,这些都与沫沫再无相关。
来这之前我也是甩掉沫沫的人,可意义大有不同,一个为了自己的前途,一个为了爱人的未来。将来的日子里,有沫沫这个“送餐员”不停地为我补充给养,村里的那些渣子们只能看我的眼色行事。
我把兜里皱巴巴的几百块钱翻出来交给了沫沫,她卡里三千块钱也取了出来,等着把所有的钱慢慢的消耗掉。
村子里的畜生们有几个大款,他们倒是不吝啬,虽然很大方的把钱交给了我,而且还欠了我的情分,因为沫沫是这个村子里唯一个能自由出入的人。
有了食物,没了寂静,我看清了现实中的伪装,人势利到什么地步,黄昊升就会尽量和我靠的多么近乎,我心情好时就搭一句,心情不好时转头就走,虽然我的脸拉的很长,但那些畜生们还是会说:樊卡是好人。
躺着的,趴着的,蜷着的,倚着的,看着四五个人把一具尸体抬走,除了新来的几个人其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唉,又死了一个,很快就轮到我们了。”一个年龄稍大的人哀道。
这可能是村里每个人要经历的事,见得多了对死亡的恐惧也就变得平淡了,生无可恋,死不足惜,存活于世间,仁义成了第一守则,丢弃死亡的人才能真正懂得它,但是阿星、刘子易还有我,最多就是看个热闹,从不猜想自己的命运会比抬走的死者更悲催。
那具泥泞而且神采涣散的躯体从我眼前经过,走在前头的人无奈地嘀咕,“死者是撑死的,在这里止饿的方法就是挖草根、啃树皮、吃皮带,依我看全都是谣言,劝也没有用,实在是太饿了,楞是把腰带解下来煮了十分钟,捞出来的时候还带着缝线,咬下去一股酸味跟吃塑料没什么区别,咬不动就囫囵着往下咽,这玩意儿能消化吗,咽都不好咽,排更不好排啦,胆大的撑死,胆小的饿死,总之都是死,早晚得绝户。”
黄昊升,一个睡过沫沫的男人,听着那些四仰八叉躺着的人渣们不停的埋怨,也开始有所感慨,“人呐,简简单单才是福,平平淡淡才是真,你瞧瞧你们这群畜类,既不简单也不平淡,一个个全是穷死的命,”
他愤愤的数落了一圈,毫不避讳的坐在一个亲随的身上,看到沫沫后他赶紧又站了起来纠正口误,“我刚才没有说嫂子,嫂子是天使,不是畜类。”
☆、《幽梦长酩》第二卷 无名村落(05)
沫沫走过去一个大嘴巴扇在他的侧颅,清脆的耳光就算打死他也不会还手,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黄昊升被她一拳拳的打着,然后拿脚猛踢,“记住了,我不是你嫂子也不是天使,你这辈子永远欠我的。”沫沫下手极狠,黄昊升不停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