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梦长酩_作者:马氏三少(21)

2018-02-24 马氏三少

  我从没见过如此暴力的沫沫,在我的世界里那个对我百依百顺、温柔贤惠的美丽女孩,心里存积太多的怨气,她的耳光总有发泄不完的痛恨。

  那些人看了看已经停手的沫沫又看了看我,我是这个村里最富有的男人,至少此时此刻我比他们多一个女人。刘子易一看冷场了赶紧接了话茬,“我说,咱村刚走了一个,要不我来唱首歌吧,以表达我们对同类的悼念之情。”

  我们瞪着他,因为这个不算自私的建议竟然来自一向胆小的刘子易。他刚清了清嗓子唱了两句,黄昊升手里的半块砖头楔了过去,要不是躲得快恐怕又得走一个,“叫你唱的魂都没了,再唱就把你活埋了。”

  只有沫沫对我噗嗤一笑,她整理着我的衣领说,“我原以为,阿卡才是唱歌最难听的一个。”刘子易的脸色不停的在红白之间转变,我对刘子易是了解的,他脸白是因黄昊升的话而感到害怕,脸红是因沫沫的话而感到尴尬。

  我曾在酒吧歌厅里制造过的一段噪音,在场的这些人当中只有沫沫听到过,同样是为了缓解尴尬却换来不同的回应,我低头喝了口水,借着水面看见狼狈堕落的自己,看见了模糊不清的面容,看见了支离破碎的样子。

  我年少时所臆想的生活,现在竟有些回忆不起来了,那些我曾念念不忘的全都在我的念念不忘中变得模糊,一个多月的时间,整个村里都没钱了,我想放弃自己也想放弃沫沫,只为了她能更好的活着。

  我和沫沫的幸福似有似无,当我心碎不已时却往往没有一滴眼泪可以掉落,因为那些似有似无的幸福对我来说早就不再重要。为此,我必须要和沫沫吵起来,我毫无顾忌的把她赶了出去,她在门口哭到半夜就是不走,最后我还是不忍心的把门打开了。

  我无心再去关心别人的死活,因为我和沫沫每次吃饭除了馒头就是大饼,沫沫是个很爱吃的女孩,她的优点是怎么也吃都不胖,自从和我在一起以后再没看她买过零食。

  中午,沫沫用带着露水的树叶静静地梳理着自己,然后出去给我买饭,我让她在外边先吃点,然后给我稍带一个饼回来,结果她拿了两个饼和一包凉菜放在桌上,我在草席上吃了两口又扔回到地上,天天吃这些都想吐。

  她在院子洗衣服,我哼哼着,“不吃了,收拾完然后出去溜达溜达。”沫沫走进屋把我吃剩下的饼拿了出去。

  我觉得不对劲儿,一抬头看见她在屋外窗台下拿着我吃剩下的饼狼吞虎咽。“你不是吃过了吗?”我问沫沫,她没有说话。

  原来钱都花完了,她每天编一些谎话说在外边吃过了,而实际上每天都会吃我剩下的饭。

  这个高贵的女孩原本可以享受美好的生活,可为了我学会了洗衣服、做饭、做家务,挨饿受罪,受尽委屈。沫沫虽然比我大几岁,但她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照顾我,宠着我,大概是受她的影响,让我有一点姐弟恋的感觉。

  后来实在没办法,沫沫给她父亲打了电话,我知道不到逼不得已她是不会跟她父亲妥协,虽然开口只要了两千块钱,但她父亲打了一万块过来,我俩当晚就改善了伙食,吃完饭在村里的河边坐着。

  曾经有一个笑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预感它会如雾霾般的消散,那个笑容就像眼前的这条河流,无法泅渡,而那河流的声音会成为我心里每日每夜绝望的嘶鸣。

  她默默的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阿卡,我要你背我回家,就像背新媳妇一样。”

  我不要脸的吃了大餐,所以有了力气,背着她走在回去的路上,沫沫用搭在我肩上的手摸索着我的额头,我只是面无表情地走着,由着背上的人做着摸索的动作,沫沫的手从我的额头摸过我的鼻梁,然后轻轻的耷拉了下去,我感受到一颗热泪滴落在我的脖子里。

  夜深人静的哀伤布满整个村子,走过的熟悉道路,感受过沫沫的委屈,现在却听见沫沫的笑声,我开始发现有钱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哪怕是沫沫放下尊严换来的钱,我原以为爱情可以克服一切,而有时它却毫无力量。

  我们在村子的陋巷里行走,没打算停留,竭力记忆曾经的路和在村子的巷角寻找某种食物的残渣。这世界何其悲哀,如果不坚强又懦弱给谁看,我总是会告诉自己我很快乐,告诉的久了,我会相信其实我真的很快乐。

  村子里的气氛像是流传了数百年的传统一样,还是那样,互相取笑,互相争夺,互相狠咬,谁都不服谁,谁都不动手,只是耍着得意的嘴皮子互相谩骂。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村子里以往的喧闹,沉静的让所有人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