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挖着鼻屎的黄昊升,开口说,“有个事我得跟大家说一下,咱这个畜生村要拆迁了,外边人告诉我最近要严打。”
刘子易当他是在开玩笑,直接反驳了回去,“别扯那些没用的,多年都没人在乎的村子,你一句话就能荡平?”这句反问说出了渣子们的心声。
阿星没有笑,虽然他是个文盲,但也是我们所有人当中消息最灵通的一个,“就算没有用,你们也不会赏我一只烧鸡,这种事不能乱说,毕竟关乎到大家以后的生存,村子外有一群狼等着我们,我从不担心自己会怎样,因为我知道怕死的人其实已经死了,不怕死的人才有资格活着。”
☆、《幽梦长酩》第二卷 无名村落(06)
刘子易刚想说点儿什么,被黄昊升狠狠的凿了一个爆栗,刘子易的脑袋凿起来很清脆,阿星低着头苦干笑了两声,“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绝不会骗你们的,就这一两天的事,大家收拾好东西随时做好准备。”
谁也没有可收拾的物件,只有一颗颗懒散的心,耿于怀抢着搭腔,“我进村儿的第一天,星哥就把我的兔子骗走了,还说不骗人。”
阿星愣了几秒钟,然后把他安顿在地上,死命摁着他很瘪的肚子,耿于怀却笑的鬼哭狼嚎。
阿星再次看了看我,表示这次的话没有吹牛,“我知道村里什么人都有,打架的,逃婚的,偷情的,抢劫的,如果就这么走了,濒临的肯定是一场躲不过的劫,你们可能会认为是村子外的那群死对头散步了谣言,其实真不是。哦,还有个事儿,我和阿卡的事快摆平了,这两天我们就离开了,各位多保重,能与你们相遇说明还是有缘。”
我不想跟这群人有缘,所有人听了阿星说的话开始躁动起来,黄昊升形同他一个人在给我们下命令,“你们的皮是不是又开始痒痒了?”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类似“该结束的早晚会结束”这样的话在人群中悄悄传开,阿星也听得真切,于是沉默的不再看黄昊升。
黄昊升像一头困兽郁闷地瞪着天空,从早上到现在这是他听到阿星说过的最理智的话,一个把支离破碎的情感全堆在脸上的人,好像轻轻碰一下就会成垮掉的散沙,我不知道现在该同情或是幸灾乐祸。
“严不严打我先不管了,我反正是出不了这个村子,要扫就把我也扫了吧。”黄昊升在远处喊着,伴随着怒气慢慢闭上了眼睛,当世界只剩下他一人的时候,那是最寂寞最可怕的事。
我们愣着看着周围的彼此,没有谁再打闹和谩骂,可能真像阿星说的,在不久的将来这里将会夷为平地,那意味着有一部分人会被各自的天敌处理掉,所有渣子们的脸上显得很苍老,我的心也在慢慢变老,不管怎样都会面对这最严重的问题。
黄昊升说的话让我觉得自不量力,闭目养神让我觉得匪夷所思,我想沉默但不能沉默,仔细看黄昊升,他是在左眼色迷迷右眼闪茫茫的看着沫沫,这情形让我心如刀割。
为此我先打破了沉默,“黄老大的顾及有些多了,我们何尝不这么想呢?要说谁留恋这个地方那纯是扯淡,说是在这里自由自在那也是苦中作乐。”
我开始有些懊悔唠叨这些无聊的废话,黄昊升听不进这些,他走到离沫沫不远的地方但不敢靠近,“沫沫,当时都是我的错,如果你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哪也不去了。”黄昊升当我不存在,实质是在挑战我的心理防线,我不可能就这么站着。
我替沫沫回复他,“黄老大,你这么说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你有你的选择,那沫沫也有她自己的选择,谁也别让谁为难,互相给彼此一个空间不是更好吗?”我不愿意黄昊升再跟沫沫有瓜葛。
“闭上你的嘴吧。”黄昊升的原形刚一漏出来,又立刻收回那条变了异的尾巴。
当一个人看透另一个人的时候,眼光必定会发生改变,沫沫没有丝毫同情,“那时候除了真心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可是我唯一有的你却偏偏不要。”
“沫沫,我……”黄昊升顿时语塞,不管他是不是真心懊悔,反正我觉得自己吃醋了。
沫沫拿着柳枝在地上不停地画同一个圈,“我见惯了人的本性,尤其是你们这种失了魂的人,总是有太多的当初,太多的如果,太多的我会,太多的一定,拥有时从不把珍惜当回事,失去了才知道这不该那不该的,谁的心都是肉长的,我心疼的时候你在别人的被窝里寻欢作乐,我难过的时候你在跟别人甜言蜜语,我失望的时候你这个孙子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