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了。”
“但你可以陪我玩一会吗?”
“我只有一个人,很孤单。”
他稍微装一下可怜,小男孩便心软了,乖乖坐在他旁边,盯着某处发呆,木雕的美人似的,模样一等一的漂亮,静下来却冒着几分傻气。
骆阑笙想去掐掐他的脸,但碍于先前编的那套说辞,只好在心里琢磨别的法子。
“哥哥,你喜欢花吗?”
小男孩似乎瞄见了什么,嘴上问着他,身体已经动了起来。
他走到某个角落,弯下腰,拾回来一小截粉笔,粉芯发潮,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丢的。
“我给你画朵花吧。”
小男孩重新跪坐在他身侧,神采奕奕的,脊背伏低了,也不嫌地上脏,一手捏着粉笔头,随时要落笔的样子,临了却扭过头来,有些局促地征求他的意见。
“哥哥,看花吗?”
骆阑笙说不出拒绝的话,便顺从他的心意,矜持地点了点头。
小男孩立马露齿一笑,又垂下脑袋,兴致勃勃地绘起花样。
骆阑笙注意到,沉迷于绘画中时,小男孩才彻底放松下来,话匣子也打开了。
“这是妈妈最喜欢的花。”
“叫矢车菊,很漂亮的,每次过节爸爸都会买来送给妈妈。”
精细的花瓣在地面一点点成型,骆阑笙瞄了一眼,倒是对这个小呆子有些刮目相看。
原来不全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那你的父母感情一定很好。”
骆阑笙不带感情地评价一句,眼里却闪过连自己也没察觉到的艳羡。
小男孩运笔一顿,并不接他这句话,继续忙手头上的事。
过了许久,粉笔画已经完成大半,才听他说道,
“其实爸爸和妈妈关系并不好。”
“妈妈收到花的时候,才会难得地笑一笑。”
“所以我想这一定是能让人变得开心的花。”
“哥哥,我把花送给你,你现在有开心一点吗?”
小男孩侧开身体,露出地上一幅精巧的工笔画,虽不能称作栩栩如生,但也算神形兼备,相信假以时日,面前的小孩一定会大有一番作为。
“这花,是什么颜色的?”
骆阑笙心中动容,反应却依旧冷淡,状似随意地问他道。
“有很多颜色,但我最喜欢蓝色。”
骆阑笙观察着花的细节,默默记了下来,不予置评。
小男孩等不到回应,有些委屈地瞧着他,两个人无言对坐,直到这孩子突兀地蹦出一句话,语不惊人死不休。
“哥哥,你要不要当新娘子呀?”
骆阑笙闻言一震,帕子从额前滑到腿上,小男孩自觉地替他重新盖回去。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骆阑笙幽幽地盯着他,可这呆瓜并未觉得这句话如何不妥,反而认真地为他考虑,语气真挚,眼中毫无杂念。
“爸爸说,骆姐姐今天是最幸福的人,因为她是新娘子。”
“是不是哥哥也当了新娘子,就会变得开心了?”
骆阑笙觉得有些好笑,便捏了一把小男孩的脸,话里话外地逗着他。
“为什么觉得我不开心?”
“还有,你知道新娘子是什么吗?”
小家伙诚实地摇了摇脑袋,又说道,“因为哥哥之前看起来好凶。”
“我害怕...”
“怕?那你怎么还敢进来?”
骆阑笙掐着小家伙滑嫩嫩的脸蛋,往外扯了扯,果然手感极好。
小男孩害疼,欲哭无泪地往旁躲,娇得很,他还没过足手瘾,小东西就捂紧了腮帮子,两只眼睛水汪汪的,不肯再给他碰了。
“哥哥,你的手怎么能动了?”
骆阑笙心头一颤,干咳了几声,煞有其事地扯谎道,
“休息这么久,恢复力气了,现在当然能动。”
说完又伸出胳膊,把那小团子勾到身前,虚虚搂着。
他怕自己一身尘污,也把这小傻子给弄脏了。
“刚才为什么要进来?”
骆阑笙执着想套出个答案,把胳膊横在小家伙肚子前,看架势像是不如意就不放人。
小男孩在他怀中转过脸,指了指他的额头,担忧道,
“因为哥哥流血了。”
骆阑笙噎住,他这一年新伤叠着旧伤长,见血是家常便饭,哪想到对方的初衷是这样简单的理由,不知是该夸他善良,还是该骂他过于大意。
“多管闲事。”
骆阑笙嘴上这么说,眼眶却不自觉地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