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哦,好。
站起身,室友就一脚踩到了一个手机上。
骨折。
我苦命的室友。
为什么会有人在泡澡的时候玩手机,就不怕漏电吗?
七手八脚地忙活着把他送医院弄完之后,慰问的人群都走了,我给室友削苹果,他说:“清清,你还是跟老师去那里吧,我这样去不了了,咱俩负责的那块就咱两个人,总不能谁也不去。”
其实也确实是这样的。
室友敏锐地问我:“你是不是真不想去?真是余世华不让你去?我觉得不像。”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确实也不想我去,不过也确实不是主要原因。我也不是不想去,我跟这个项目这么久了,说撒手就撒手你也不信。这不上次你也知道,我在那边遇到些事儿,闹得不太愉快,那边不太安全。”
室友问:“后来你不是说没事了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他整件事,也没打算告诉他,怕吓到他脆弱天真的心灵,毕竟他眼中的世界比我眼中的世界要更单纯一万倍,这可爱的小海豚就应该由我来守护心灵。
我睁着眼睛说瞎话:“是没事了,但我爸瞎操心,不准我去。”
室友倒是知道我幼年丧母的事,就说:“唉,你家里就你一个,你爸也就指望你了,紧张你也是应该的,也不是瞎操心。”
我倒是想我爸瞎操心,也就是想想了,我爸只会瞎操心阿Bo排练演唱会会不会顾不上吃饭,至于我,以前归跛叔操心,现在归余世华和跛叔一起操心,估计我爸还觉得我这样特别高端奢侈,等他老了就指望阿Bo养他吧,我养跛叔。
我和室友相对无言,他啃了会儿苹果,突然说:“我想吃兔子形状。”
他是不是撞坏脑袋了!我说:“等你女朋友过来给你削吧,我不会。”
室友说:“唉,其实我跟她吵架了。”
哦,我知道了,他就是生硬地拐话题而已,他就只是想跟我说他和才女吵架了这件事。兄弟一场,何必呢,我对八卦还是有点兴趣的。
我贴心地问:“怎么了?”
室友说:“各种因素吧,她压力大,我也是。”
这我也是知道的,我室友和才女家里的经济条件都不是很好,压力一直都比较大。
室友说:“我爸妈离婚了。”
我:“……”
室友有点难堪地说:“都几十岁的人了,突然讲离婚。”
这就是他的不对了,我委婉地说:“几十岁也能追求婚姻自由。”
室友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毕竟是他亲爸亲妈,难免不爽,过了会儿才又说:“我就不应该送他俩去旅游。”
事情是这样的,之前室友攒了点钱,特别孝顺地给他爸妈报了个出国旅行团,想着让两老也趁着还能走走就去国外走走,结果没想到旅途中矛盾大爆发,吵得不可开交,完了室友他爸还结识了第二春,回来就升级到打架,最后离婚。
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些中年人怎么事儿都这么多呢?
我拍了拍室友的肩膀,安慰他说:“肯定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自责,爸妈也有爸妈福。”
有句话实在是很难听,我也就自己在心里想想了。我想,好歹他爸的第二春还是同龄的中年女性,要换成是一个比他大三岁的要红不紫的绝望青年他才真是没地方哭。真是打死也不能让人知道我爸和我小妈的存在,不然我的脸才叫真没地方搁。
室友还是不太高兴,但也没继续说下去,怏怏地继续啃苹果。
我聚精会神地看着他啃苹果,脑子里在想余世华的事儿。
直到前来探病的班长打破这片静默,说:“你俩不要这样,你俩这样我很慌。”
室友迷茫地问:“什么?”
我说:“他嫉妒,他无法插足。”
室友说:“这不是都过了三年的事实了嘛,他还没接受?”
班长懒得理我俩,并且朝我俩扔出一个白眼。
班长坐到病床边上,丧心病狂地抢过我室友啃了一半的苹果,边啃边说:“这项目你俩都不去了啊?”
室友想把苹果抢回来却没成功,问他:“老段你还是人吗?”
班长没理他,继续说:“我刚从院里得到小道消息啊,咱们这届的留校名额砍了3/4,剩俩。”
室友问他:“老平他还是人吗?”
老平是我们的校长。
班长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老秦你最近太愤世嫉俗了啊,你摆平心态,端正态度,仔细想想,老平他什么时候是过人了?”
我塞了根香蕉到室友嘴里,然后问班长:“还有什么?”
班长说:“也没什么,就是如果你俩谁想留校,就最好跟紧手头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