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你之前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你……曾是我的爱人。”
曾是我最初,也是最后的软肋。
他有些出神:“曾。”
我强颜微笑:“所以……你是想让我离张瑾冉远点,还是求我别再纠缠你?没关系,我有一颗强心脏,这世界上没有比你离开我更让我崩溃的事。所以你有什么尽管说,我……没事。”
可他足足几分钟都没说话,就这么眼神错杂的望着我,发呆了许久。
他欲言又止,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乱成一团麻,最终还是摇摇头,不准备开口。
忽然他烦躁的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向酒吧躁动的舞池。我担忧的走向他,在他每次即将撞上哪个陌生人之前,将他扶稳,又被他不耐烦的甩开。他最终站定在灯光聚集的地方,他宽厚的背影像是一座冰山,坚冰在融合,理智在挣扎。
“为什么来找我,又不愿意面对我!?”音乐太吵,我只能半吼着对他说。他缓慢的眨着眼睛,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我在说什么。
“我是不是……救过你?”低沉而沙哑的话清清楚楚,就这样落入我的耳中。
只这么一句话,复杂的情绪斥满胸口。黑暗仓房的回忆汹涌着,恍若隔世的梦魇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哽咽着:“是!你救过我,你这个傻子!”
音乐转换间隙,周遭安静了下来,
我泪眼婆娑的抬起头迎着他黯然迷茫的目光:
“我曾经昏睡了很久,醒来后所有的记忆都是片段性的。童年时空白,少年时空白,只记得几年与张瑾冉的记忆。可是,我所有的回忆就像是无底黑洞,我至今漫长的二十年里,仿佛只出现了瑾冉一个人。”
“我不知道张瑾冉用了什么办法篡改你的记忆,他肯定控制了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医生。”我愤愤说道,眼眶已经泛红。
“……就在前几天,我另找了一个医生,他帮我回忆起了一段不曾有过的记忆,那记忆里,有你……我记得我跪在地上,你就在我面前……你一直在哭……我还说我会保护你……”
他看起来痛苦极了:“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狂热的音乐再次响起,舞池中人们再次沉醉在酒精中扭摆。眩目灯光下,震耳欲聋的音乐中,我的眼泪落入无边喧嚣里,激起了或属于我或属于他的悲凉。他擦拭我眼角泪水的手无力的滑落,脑海里浮起一万种顾虑。
“阿晋。”我叫他的名字,叫他真正的名字,唤得他心头一颤,“慢慢恢复记忆……我等你。”
“江乔……”他魔怔的回叫我的名字,眼睛却刺痛得再也无法直视我。他向后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就这样被人群推搡着……然后一个转身,毅然离我而去。
车窗外流光闪逝,我望得出神。平城的夜是从何时开始这样撩人茫然,还是说它从未变过。胸口的痛症缠绕着我所有的神经,缠绕得我几欲窒息。我终究是在这座城市,彻底失去他了吧……袁晋,缘尽。
已是夜晚,赌城最热闹的时段。
“理事好。”
“理事好。”
我穿越过赌场大厅,看见了等候已久的黎京,她只身前来没有带任何下属。
见我来了,她向我点头行礼:“顾董让我接您去他家中,商议一些事。”
我犹豫了,身体确实疲惫得很。在想着干脆回绝她时,她却垂眸,补充了一句:“顾董他……病了。”
我皱眉:“病了?怎么个病法?病了怎么不去医院?严重吗?”
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一连串问了多少问题,一旁的李小然轻咳一声向我欠身:“江乔姐,刚才有个奇怪的女客人留了个字条给您,她说她在……”
我断然打断了她:“等我回来再处理。”
然后抬眸看向黎京,轻叹了口气,“走吧。”
“打扰您了。”黎京露出有些释然的轻松表情,我又何必为难她一个受人所托的总监。
一路驱车无言,我望向窗外的风景。不过,这个方向……好像是往当初我以林云星身份住的那个城东小别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