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办法沟通。
路正则已经快习惯了,从小时候的对着干仗,到部队磨练,现在更多的是不往心里去,身心皮实。正要开口讨几句软,顺势下坡,却突然肩膀僵了一下。
辛巴在他脚边徘徊不前,哈着粗气。
路正则也没动,微微勾起嘴角:“爸,我知道了,不会在这边丢你脸的,下次一定谨记纪律,好好做人,好好做事。”
也许是忙,路衡也没揪着他说,只是冰冰地抛下一句“写份检讨”。
得,有事做了。
路正则将手机放回兜里,仰着脖子活动了一下,用余光看见了树后面的一截黑色长裤。
“辛巴,”路正则拍了拍手,“快跟着爸爸,跟不上中午爸爸就不给你做饭吃!”
说着就跑了起来,故意绕过那棵树,但只能看见树后之人带着墨镜,遮住大半张脸,只能看见棱角分明的下巴,和由于紧张而绷紧的唇角。
他短促一瞥,逗着辛巴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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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正则觉得自己很闲,但余灿不觉得,接到祁然电话的时候他正从实训楼往下走。
“你真要搬啊?”祁然那边终于没有听到江势满是风凉话的声音了。
“嗯,我看看,我不想给夏叔说,估计他要让我住警局附近,或者找关系去他们的公寓房。”余灿穿着白大褂,阳光打在脸上泛白,但脸色比前一天在医院里好多了。
祁然在那边沉默了一下:“不一定是以前的那件事,你不要这么紧张,他也……”
祁然想说那人不敢真的做什么的,但一想到夏江给他拍的照片,拿车后座都变形了。
余灿倒是轻松地呼了口气:“没事儿,主要就是那晚上,离家里太近了,那人安心要查能查出来,换一下保险。”
“那你先去我以前住的地方吧?”祁然说,“那里没什么人敢去,保安都是保镖。”
余灿先是眼睛亮了亮,随后还是保留意见:“我先看看,那屋子你才腾出来不到半年,全是恋爱的酸臭味,我怕……”
“臭小子你说什么胡话?”江饰终于不满了。
余灿在宿舍楼下顿住脚,笑了一下:“小少爷,咱们能商量一下吗?我俩聊天的时候,能适当保持一下隐私吗?”
“应该不能,”祁然也笑了一下,“你别管他就是了,你要是要搬,给我说一声,我叫人给你送钥匙去,我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去,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两人又聊了点有的没的,可是余灿没能拿到钥匙,也没能在约定时间等到祁然回来的礼物。
那晚上下大雨,路正则裹着一身的湿气回了家,赶紧拿着毛巾擦头发,九月的回头风迅速南下,冷空气会在这场大雨之后,彻底将这座城市笼罩。
路正则觉得不舒服,这里常年潮湿,到了冬天晾衣服,干了都能是润润的,十分粘腻。
他身体很好,但是就怕一个万一,特地找了感冒药。
洗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澡,一出浴室就看见平时太太平平的辛巴正咬着它的小毯子瞎折腾,路正则用脚勾了勾它的头:“得了得了,多大仇。”
他跟着夏江跑了一趟城郊,在那里找到了被埋在荒草里的一个小男孩,安抚男孩家属就安抚了一夜。
起初来报案,他们还能在绑匪打来的电话里听见小男孩的哭声,通话时间很短,绑匪似乎也不是在征求家长给不给钱的意见,通知、威胁、挂断,根本来不及搜索位置。
而每次打来的号码都不一样。
他们恼火了小半个月,终于还是想办法凑钱给了绑匪,没想到绑匪却没有到约定地点拿钱,反而给小男孩爸爸的手机上发了一个地址。
等他们到地方,满地的荒草,孩子他妈如有预感一般,当即就哭了。
法医鉴定,小男孩在绑匪要钱之前就死了。
死于窒息。
家属都快疯了,在局子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吴局长赶紧叫人劝,也赶紧做好工作,绑匪必须要找出来。
但是光是和绑匪周旋,他们就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了,夏江实在没办法,叫着能回去的人回去休息一夜,第二天回警局开会。
路正则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今天周五,家属在警局又哭又闹的,夏江居然没有说一句让余灿去警局。
但是他转念一想,余灿也不过是医学生,如他说的那般,他是要抽空才能去警局,能劝好还是另算。
本来也是,余灿也虽然双修,但看起来自己也没打算真的把重心偏向这个。
但他只能感觉不太舒服,分不清楚为什么,也有可能是被那家属闹的,总觉得那种激烈的失控,是他从来没接触过的,从小到大,他强硬到骨子里,一直以来都觉得控制不住情绪是种弱者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