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的目睹事件经过,他又被无能为力冲击得说不出话来。
这和自己失去母亲时的感觉不一样,病逝和人为,走无可走和希望被人为掐灭,是不一样的。
他没心思干别的,收拾好了就去睡觉了。
直到迷迷糊糊的半夜,也不知道时至几何,听见外面的雨声大了,也听见了敲门声。
还有辛巴的叫声。
敲门声并没有因为他的不理会而放弃,一直到自己“啪嗒啪嗒”踩着拖鞋,叫辛巴闭嘴,再开门,敲门声才停下,路正则看见门口的人,瞳孔极速收缩了一下。
这时候距离自己发现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已经过了好几天了,那之后他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他,也没放在心上。
而当余灿全身湿淋淋地站在门口,脸上淌着水,双眼通红地看着自己,他脑子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不辨面目的跟踪者。
余灿深吸了一口气,在门口踉跄了一下,微微垂眸看见路正则身边等着漆黑眼睛的杜宾犬。
“你家……有狗……”
“……”路正则想了好几种余灿会说的话,什么“我被跟踪了”、“出事了”、“我受伤了”,他万万没想到,余灿来了这么一句,然后看着他要往外退,想跑,却泄了气一般一头往外栽。
还好他反应迅速,伸手扯住了他。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余灿的身子骨有点瘦,他只是重心不稳地晃了一下,迅速稳住了脚。
轻松地把人拉进屋,他才看清楚余灿发白的脸色。
淋了雨,路正则怕他出事,想着还是让他洗个澡,也没多想,找了衣服放了水,不见人醒,就把人半拖半拽弄进了浴室。
余灿穿了两件,要脱内里衬衣的时候,余灿就醒了,拽着衣领瞪着路正则。
多年之后路正则每每回忆起那个眼神,心里都十分不是滋味,余灿的眼神简直要杀人,语气冰冷:“你要干嘛?”
“……”路正则居然有一瞬间的震惊,和犹豫,指了指一边的浴缸,“你淋雨了,不洗澡会感冒。”
余灿的眼珠子才转了一下,发觉到不是自己熟悉的环境,又回忆了一下事情,肩膀才松了下来:“……我自己来吧。”
路正则只是耸了耸肩:“那你有事就叫我,吃饭了吗?”
余灿在这句话里挑挑拣拣,仿佛不理解路正则为什么要问一句“吃饭了吗”,但还是点了头:“……没有。”
路正则点着头出了浴室。
路正则的嘴开过光,余灿不仅是感冒了,还发烧了,其实和洗不洗澡,和发不发烧没有太多联系,但是他不负路正则望,就是在吃完一碗闷饭后,烧到38的位置。
路正则作为主人——慷慨的主人,是很乐意将自己的床分一半给余灿的,他糙惯了,不在意这些,但余灿似乎很不想和自己一起分享大床。
于是他找了铺盖卷,将卧室地上的休闲沙发展开成床垫,也能睡一夜。
雨势是小了点,路正则再次打开门去客厅翻退烧药,等拿着医疗箱回屋里,他看见余灿将窗帘打开了,坐在床沿看着落地窗外漆黑的夜。
他双眼瞪着,眼睛通红,眼眶里的眼泪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汇聚到下巴,再滴滴答答落在了穿着睡裤的大腿上。
他在哭。
☆、八字不合
从路正则和自己老子闹了一场,进部队后,目光所及,连条狗都是公的,那段时间都快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有女生了,一直到在学校才有所缓解。
他见过各种模样的男生,刚进部队受不了撒泼打诨的、进了部队后练就铮铮傲骨的,甚至还有在部队皮实了,老没个正形的……像余灿这样的,他倒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小路,你去找一趟李法医,让他把字签了……”
路正则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拿着单子倒是不起身,夏江看着他继续说事:“待会儿我叫余灿来,周末正休息呢,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在干什么,电话也不接。”
说着夏江皱了眉,像一个愁苦的老父亲,也是难为他了,这局里乱成一锅粥了,他还记挂着余灿。
“他不能来,”路正则低声说,“他发烧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夏江拿过一袋档案,里面是那小孩所有的案子。
路正则低了低头:“他在我家。”
“……”夏江看着他瞪眼睛。
路正则此时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浑身一凛。
“……他在你家干什么?”夏江难以置信,“不是,你不是看不惯他吗?”
“……”路正则摸了摸鼻子,“我先去让李老师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