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来求我将你的电话号码告诉她,我却迟疑了,我将她赶走了。致远,你知道一个女人最难过的是什么吗,是明明知道他的丈夫心里装着别人还假装毫不在意。我承认我自私,我拒绝了她。我害怕她会打乱我们的生活,我也怕我的女儿知道她们的妈妈竟是这样的人。
可是我后悔了,致远,如果我知道老天要报应在我们女儿身上,我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文华的眼泪无声地往下淌,半天,叶致远又点起一根烟,没有出言安慰,淡淡地问道:“还有别的么?”
他从来不在卧室抽烟。文华哭泣的声音哽住。她趴在被上的脸被泪水打湿,沉默了半晌,缓缓说:“大概又过了一年,她抱着一个婴儿来到家中,依然是要见你,我说你出国大概几个月才回来,她听后十分绝望,这时孩子哭了起来,我见那孩子脸色青紫,知道肯定是生了病,果然,她说那孩子患了先天心脏病,急需手术治疗,可手术费要五十万,她跪在我面前求我借给她,我那时就又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叶致远听到这,用力将烟蒂掐灭,冷冷问:“什么决定?”
文华迟疑地看了他一眼,颤动着唇,说:“我拿出一份断绝关系的协议书,告诉她只要永远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我就给她50万。……她答应了。致远,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只是太爱你,太在乎你,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她再一次哭的失去声音。
“断绝关系协议书?文华,你傻啊,要是骨肉亲情是一张纸就能断得了的,我现在早就不是叶家人了啊……”
☆、12
叶致远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想以此来缓解心中难言的痛楚,但这毫无作用,他想他需要静一静来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来接受忽然出现一个女儿或即将失去另一个女儿带来的事实。
他这时真的觉得自己老了,走路都变得歪歪扭扭,停挺直的脊梁好像再也伸不直地弯曲下去。世界忽然一下变得模糊起来,他将手抚上胸口,那里死去活来地疼,这么走出了几步,竟再也坚持不住,忽然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他看见四周雪白的墙,二女儿细雨与男友程英关切地看着他,他问:“你妈呢?”
叶细雨面有难色,“她说没脸见你,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叶致远没有回答,只说:“程英也来啦。”
程英立即关切地上前,“伯父,您怎么样了,感觉还好么。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叶致远笑着摇摇头,扇动干裂的唇对女儿说:“细雨,你先出去,爸想和程英单独聊聊。”
叶细雨问道:“你有什么事,连我也瞒着?”
“乖,听爸爸的话。”叶致远说。
程英这时帮腔,碰碰她的手,“伯父想找我谈谈,你就先出去走走吧。”
叶细雨担忧地擎着眉,三步一回头地走出病房。
单独和程英在一起时,叶致远开门见山地说道:“阿英,这几年我一直当你是半个儿子看待,现在,你能不能帮我做件事情,一定要秘密地,决不能让她们母女知道。”
程英微微一怔,不明白叶致远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神秘,但他还是说道:“好的。”
找了各种理由推脱叶细雨的询问,程英直到回到事务所时脑子还是懵的,他对着电脑混混沌沌地打出一份文件,端详了半天,迟疑了半天,终于来到惠丰建设。
他对接待的前台小姐说明来意,管平安痛快地见了他。
自公文包中掏出刚打印好的那沓雪白的文件纸放在她面前,管平安鼻梁上的镜片闪过一道光芒,却没有打开,而是笑道:“没想到我与叶家的缘分,竟是从程律师开始。”
程英知道她记起了自己,就如自己在医院中,站在叶细雨的身旁,一眼就在人群里认出了她。
“叶先生委托我将这份文件交给你,只要管小姐签字,叶先生名下所有资产与持有的股票,就都是管小姐的了。”
管平安靠在椅背上,将手交叉放在腹部,微微一笑,“那可是不小的数目呀。难道你是瞒着女朋友来的么?”
程英直视她的眼睛,只觉异常明亮,“这是叶先生个人的想法,我相信叶夫人和叶小姐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