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蔺臻嵘,林寐的小暴脾气瞬间收敛,又恢复成了平日里散漫不拘的样子:“七哥,你洁癖治好了?”
蔺臻嵘蹙眉:“没有。”
林寐意味深长地笑问:“那你还记得你刚才是怎么把宿婳抱上楼的吗?”
蔺臻嵘:“……”
虽然被女孩咳出的血弄脏了衣服,但在伸手去抱女孩的时候,那几乎是身体下意识的动作。
是他魔怔了,还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
见蔺臻嵘的眼神沉郁了几分,林寐勾唇,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态度:“宿婳当真称得上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竟迷得高高在上,不近人身的蔺七爷连严重到地狱级别的洁癖都能暂时抛却。”
蔺臻嵘靠在沙发的背垫上,淡漠的目光朝着他瞥去:“那不是正好?”
选中宿婳联姻,确实是因为他颜控。
看上了宿婳的容貌。
原本打算的是把女孩当作一个漂亮的花瓶摆放在家里,养养眼便罢了。
如今发现他的身体似乎并不排斥接触宿婳,也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再漂亮的瓷器,看久了,也会产生视觉疲劳。
或许只有触碰一下,亲手感受到那雕刻精致的纹理,才能维持这份新鲜感。
林寐嘴角微微抽搐:“七哥,你确定宿婳那病殃殃的样子……不会一碰就碎?”
蔺臻嵘的脸色陡然黑如水墨:“我没想动她!”
“辛苦你了,七哥。”林寐眼含同情,仿佛是蔺臻嵘自身不行,而不是宿婳身子骨弱,导致蔺臻嵘不能,不可。
蔺臻嵘:“……滚。”宿婳的病一直查不出病因。
她也早就习惯了这具破身体带给她的病痛。
她再次清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
消毒液的味道还未彻底散去。
宿婳缓缓坐起身,佣人恰好端着药推门进来,见她醒了,先恭顺地问好,之后才将药碗递给她。
等宿婳把药碗接过去,佣人又一一把托盘里的精致小碟拿出来:“医生说这药苦,所以黎管家让我给您备了点果脯。”
宿婳面不改色地将散发着浓郁药味的中药喝了,苦涩的药汁从喉咙没入,女孩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佣人忙将果脯端过去。
宿婳摇摇头,嗓音清冷:“不苦。”
佣人:“??”
光是闻味道,就能嗅到那浓得令人作呕的苦味,更别提喝进嘴里了。
所以宿小姐是怎么说出不苦这两个字的?
难道是宿小姐的味觉和他们不同?
宿婳的味觉自然是正常的,只是她喝了这么多年的药,早就习以为常。
她心下嘲弄地冷笑一声,这条命,也就只能靠喝药吊着。
宿婳生性淡漠薄凉,前世时,她根本不关心自己还能活多久,宿家更不会在意她一个病秧子的死活。
只有蔺臻嵘……
她发个烧,咳嗽到吐血,男人都会担心她会不会死掉。
明明发烧咳血在她前十八年的生活里已是常事。
只可惜蔺臻嵘将她养得再精细,她还是只多活了一年半。
宿婳披着外套坐在阳台,外面冷风瑟瑟,佣人没敢把窗户打开,毕竟这位可是洗个澡都能洗发烧的主儿。
金贵得很。
白气呼出,在玻璃窗上留下一小片水汽。
宿婳伸出纤细如同白玉的手指,在窗户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字——嵘。
并画了个圈,将嵘字困于其中。
“婳婳,你怎么又不知道照顾好自己?”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温柔的责怪。
听到这个声音,宿婳的表情毫无半分波澜,不带一丝情感温度的目光冷冰冰地朝着门口看去。
韩书钧和宿曦不知何时来了。
“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韩书钧走过来,握着轮椅的推手,将她从窗前推到床边,“我今早本想去医院陪你,刚好在路上碰见曦曦,她说你被蔺家接走了。”
韩书钧在她身前蹲下,温声道:“蔺家做事未免太过霸道,竟没有征询过你是否愿意,就强行把你接来,对不起,婳婳,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闻言,宿曦不悦地抱着手臂,冷哼道:“书钧哥,你对堂姐这么好,也不知道堂姐领不领你的情。”
“我对婳婳好是应该的。”韩书钧温雅一笑,轻声道,“从我见到婳婳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喜欢上了她,为她做任何事,我都愿意。”
宿婳听着对方的告白,眸底平静的暗光逐渐化为冷冽和麻木。
她不紧不慢地启唇:“为我死,你也愿意?”
韩书钧嘴角的笑意骤然僵住,眉头也跟着微蹙了蹙,转瞬即逝。
“婳婳,我愿意的。”韩书钧看着她的眼神越加深情温柔,覆上她的手背,“只要你答应和我一起离开,开始新的生活,即使是死,我也愿意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