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杨霖泪如雨下。
对面之人啧啧叹息着摇头道:“看你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就知道喊娘,有个屁用!行了,今天可是除夕,我已经花了太多时间陪你,不想再继续和你耗个没完。你说吧,到底打算怎么办?”
“你要我怎么办?”
“不是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两条路你选择。一、你把这一年多来欠的赌资全部还清,咱们立即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二、若是不打算还钱,那么就按我吩咐你的,去做那件事情。只要你做成功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这里的赌债也给你一并勾销!”
杨霖哀叹道:“你知道我选不了第一条,我、我已经身无分文了。连我娘刚给我的那些银两,也、也都输给你了。”
那人轻松地道:“那么就选第二条咯。早和你说了,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杨霖面露恐惧道:“可是、可是我就是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我那样去做?这样做你究竟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那人一声冷笑:“你想得还真多!到底是读书人。可惜,最该想的你不想,光想些没用的!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你不用管,你也管不着。如今你若是没有其他选择,便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去做。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杨霖不吭声了,他低着头,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许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道:“好,我可以去做那件事情。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杨霖瞪着双迷茫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可以按你说的去做。但是你必须将那件东西还给我。我母亲到现在还没发现我偷走了它,我只要将它拿回家中,就立刻动身去神都。你放心,我会照你吩咐去做的!”说完,他凝神闭气,等待判决似的眼巴巴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对面之人沉默了一会儿,饶有兴味地端详着杨霖走投无路的神情,突然扑哧一乐,道:“自己已经山穷水尽了,居然还想到要和我谈条件,真是好笑至极啊。你娘含辛茹苦把你养大,我都替她不值!”
“你!”杨霖脸色大变,拳头越捏越紧,眼睛里的迷茫已经被刻骨的仇恨所取代,声嘶力竭地叫道,“你这个恶魔!是你引诱我走上这条路的,也是你一步步设局让我深陷博戏无法自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赌窝害了多少人,你若是逼人太甚,我、我就去官府告发你!”
那人连连摇头道:“那样你就不怕你的老母亲伤心欲绝吗?她可还一心盼望着她的儿子蟾宫折桂、金榜题名,有朝一日帮她光宗耀祖呢。”
杨霖咬牙切齿道:“我会向我娘坦白的。我也会向她老人家发誓,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她会相信我的,她会原谅我的!”
那人又是一乐,语气轻松地道:“可惜啊,到时候我只要把那件东西往外一交,官府知道这是你娘从皇宫里搞出来的,你娘当时便会被杀头的。她就是想原谅你,也没有机会咯。”
这话终于令杨霖彻底崩溃了。他双膝跪倒在对方的面前,颤抖着手去抓对方的袍袖,一边语无伦次地哀求道:“不不不不,你、你绝对不可以把那东西交出去,那会害死我娘的,会害死她的啊!好、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一切都照你吩咐的去做,一切!”他嘶喊着,埋头痛哭起来。
对面那人厌恶地将杨霖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扯落,骂道:“哭吧,你就是哭死了,这个地方也不会有人来救你!要让你明白点道理,怎么这么费劲!我且告诉你,那样东西半个月前我已派人送往京城,你如果真的想要回来,只有立刻动身去洛阳,然后按我说的去做。要想救你和你的老娘,这就是你唯一的机会!”
杨霖继续趴在地上哭泣着,那人从袖中取出张字条,扔到杨霖的面前,冷冷地道:“就是这个地址,你到了洛阳去找他便是。他会告诉你接下去该怎么做。总之,不要心存侥幸,这是你唯一的生路!”说完,他起身拂袖而去。
杨霖在地上又趴了一会儿,等到那人的脚步声消失,他突然跳起身来,将面前的纸条捡起来揣入怀中,急急忙忙地四下望了望,伸手抹去眼泪,便飞快地跑出了大雄宝殿。户外风雪交加,荒草早已被层层叠叠的积雪覆盖,杨霖弯下腰,竭力辨别着雪上的足迹。很快,他找准了方向,沿着一条新鲜的足迹跟踪而下。
集贤殿中的百官守岁大宴就要开始了。整个大殿早已张灯结彩,花团锦簇,布置得华彩夺目富丽绚烂。为了创造节庆温馨的气氛,太子特意颁旨,让百官不必像平时上朝那样,在明福门前列队站班,冻得簌簌发抖地等待宣召,而是直接到集贤门外会合,再依序进殿入席。像狄仁杰这样倍受尊重的老臣,或者王公侯爵,则更是被让到离集贤殿不远的集贤书院,熏香品茗,议书闲谈,既能享风雅之趣又可叙同僚之情,也算是他们一年到头难得的轻松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