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连同阿珺都将手中的屠苏酒一饮而尽。袁从英轻声问:“阿珺姑娘,你在此与我们共饮,沈老伯那里会不会……”
阿珺的脸色变了变,低头道:“爹爹不叫我,我就不能过去。这是他的规矩,任何时候都不可以破坏。”
狄景晖皱起眉头,冲袁从英埋怨:“你这个人,怎么专会扫兴。好好的,提那个老头作甚!”
梅迎春道:“袁兄也是好意。沈老伯不叫阿珺更好,阿珺姑娘,你干脆就和我们一起在这里守岁吧,人多热闹。”
阿珺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可是那位大娘还没醒。”
梅迎春想了想,道:“如果她只是昏睡,你一直守着也没必要。这样吧,咱们过半个时辰就轮流去看一看她。”
狄景晖也附和道:“这样可以。如果她明日早上还不醒,我给她开个方子,咱们去兰州城给她买点药过来。”
阿珺扑哧笑了:“狄先生,您真是糊涂了。兰州城在黄河对岸呢,咱们只能去金城关内的镇上买药。”
狄景晖也笑着捶捶脑袋:“我有些喝多了。不过还好,我总算没有以为自己还在洛阳!”
阿珺听到洛阳二字,眼睛一亮,好奇地问:“狄先生,你是从洛阳来的吗?”
狄景晖点头:“嗯,我们两个都是从洛阳来的。”
韩斌嘟着嘴冒出一句:“还有我呢!”
“哦,对,还有这个臭小子,我们三个都是从洛阳来的,今天刚刚渡过黄河。”狄景晖答道,他看着阿珺的神情,觉得有些异样,便随口问道,“阿珺姑娘,怎么?你有亲友在洛阳吗?”
阿珺的脸又是微微一红,轻声应道:“是的,阿珺有位堂哥在洛阳当官。”
狄景晖兴兴头头地接口:“哦?是谁?洛阳当官的人我还知道一些。说不定我也认识?”
阿珺的表情越发局促起来,只红着脸:“其实他刚刚去了不久,此前一直在并州。”
“并州?”狄景晖和袁从英同时轻叫了一声,梅迎春诧异地朝他俩直瞧。
狄景晖和袁从英互相看了一眼,狄景晖扭头便问阿珺:“阿珺姑娘,恕我冒昧,不知道你这位堂哥姓甚名谁?在下的老家便是并州,很有可能与你那位堂哥相识。”
阿珺又惊又喜,连忙回答:“狄先生,阿珺的这位堂兄名叫沈槐,狄先生你认识吗?”
“沈槐?”狄景晖又是一声惊呼,冲口便道,“阿珺姑娘,这、这简直是太巧了。我们都认识他,而且,唉……”他突然看了一眼身边的袁从英,不说话了。
阿珺有些糊涂了:“狄先生,你……你和我堂哥是?”
袁从英微笑着接过话头来:“阿珺姑娘,我们和你的堂哥沈槐是最好的朋友。”他看了眼狄景晖,笑着问,“对不对,景晖兄?”
狄景晖一愣,马上拼命点头:“对,是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真的啊。这、这太好了。”阿珺满脸的喜出望外,突然间变得容光焕发,娇艳动人。
狄景晖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难怪那老家伙姓沈,阿珺姑娘,那你也该姓沈吧?”
阿珺腼腆地笑答:“是的,我本名叫作沈珺,只不过大家平日都叫我阿珺而已。”
狄景晖慨叹道:“这还真是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阿珺姑娘,你绝对想不到,我和你那堂哥在并州称兄道弟好几年了,他到洛阳当官,还是因为、因为……”
阿珺急切地追问:“因为什么?”
狄景晖又朝袁从英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来话长,阿珺姑娘,待以后有暇,你再慢慢问沈槐吧。”
阿珺笑靥如花,瞧瞧狄景晖,又看看袁从英,低下头想想,突然轻声嘟囔:“我去告诉爹爹,他一定高兴极了。”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
梅迎春忙轻轻按住她的衣袖:“阿珺,你不是说过,没有你爹的召唤,你就不可以去找他。”
阿珺依然微笑:“不会的,他不会生气的。他最疼爱我堂兄,只要是我堂兄的事情,他都急着要知道的。”她又瞧了瞧狄袁二人,柔声道,“方才我爹爹对二位先生不太……不太客气,可他要是知道二位先生是我堂兄的朋友,一定会热情相待的。真的,他会非常愿意招待我堂兄的好友,何况今天还是新年。”
梅迎春沉默着挪开了手,阿珺站起身,先提起酒斛,给三个男人逐一斟满面前的酒杯:“梅先生、袁先生、狄先生,你们先自饮酒吃菜,我去去就来。”这才走出了堂屋。
看着阿珺的背影,三个男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梅迎春闷声道:“二位兄台,这还真是巧合得很啊。”他仰脖喝完杯中之酒,淡淡一笑,“既然二位兄台和洛阳的官员熟识,梅某斗胆猜测,二位兄台莫不是也在官场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