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还有些时间。咱们先稍探一探,只要在申时之前回到大道,就能赶在今天翻过这道山。再说,从英你看,这些足迹确实窄小,分明就是个孩子的。一个小孩子在这深山里过夜会有危险,最好能把他找到。”
“是!”
二人沿着小溪,亦步亦趋地跟随着足印,驾马慢慢往密林深处而去。周围都是些参天的古木,虽是深秋,巨大的树冠依然遮天蔽日地撑开,越往前走越觉得周遭阴暗难辨。那条小溪倒是越淌越宽了,水面上冒出的热气和着枝叶腐败的味道,简直使人窒息。忽然,狄仁杰低声叫道:“糟了,足迹不见了。”
一直沿着小溪旁的连串足印断了,小溪在此亦形成一个圆形的深潭,水面上突突地冒着气泡。袁从英催马紧紧靠在狄仁杰的身边,握着宝剑的手微微有些出汗,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危险就潜伏在身边。周围一片寂静,似乎有什么在等待着,窥伺着。
突然,伴着一声沉闷的吼叫,一大团黑影从深黑色潭水之中一跃而出,向狄仁杰猛扑过去。袁从英早有准备,往前一探,手中的若耶剑划出几道冷光,鲜血向四处飞溅。他这才看清,那团黑影竟是只样貌狰狞的巨犬,此时已经被他的宝剑拦腰斩成两截,浑身竖起的黑毛上血肉模糊。可就在前半个犬身掉落之际,犬头却就势往前一探,狠狠地咬在狄仁杰坐骑的腿上。那马一声惊嘶,连惊带痛,载着狄仁杰没命地夺路狂奔而去。
袁从英急得大叫:“大人!”打马便追。怎奈前头已是匹惊马,而他自己胯下的,却是狄仁杰原来骑的那匹体力衰落的马。两匹马的速度根本无法相敌,眼看着就拉开了一大截距离。就在袁从英心中叫苦之际,前头的马已经跑出了密林,飞也似的冲上山道,袁从英抬头一看,顿时大骇,山道的尽头分明是座悬崖!要追上去救人已经来不及了,袁从英一咬牙,猛地一踢马腹,借着马匹朝前猛冲的劲道腾空而起,手中的若耶剑同时甩了出去。宝剑在空中划出一条迅急的弧线,刹那间就将狄仁杰所骑之马的两条后腿齐刷刷地削断了!那马狂嘶一声,往后翻倒,袁从英也恰恰飞身而来,正好把狄仁杰牢牢抱住,顺势往旁边一滚,后背重重地砸在地上,两人接连翻滚了好几下,才将将在陡崖边停了下来。
“大人!好险啊。您没事吧?”袁从英惊魂甫定,赶紧扶着狄仁杰坐起身来,想看看他有没有伤到,却听到头上一阵轰隆隆的怪响。两人一起抬头看去,不由再次大惊。原来这是一条极为狭窄的山路,不仅前头悬崖,两边更是一边峭壁,一边陡崖,轰隆的怪响正是从峭壁上发出的。随着这阵阵怪声,大块大块的山石一路翻滚着朝山路上落下。
袁从英赶紧从地上捡起若耶剑,一边挥舞着阻挡山石,一边拖起狄仁杰躲避。可是山道狭窄,前面是悬崖,往回走的山路又被那匹断了腿的马横在中间,兼有纷纷山石砸下,根本是躲无可躲。
“大人!快蹲下!”袁从英叫着把狄仁杰按倒,自己遮在他的身体上面。落下的山石越来越密,越来越大,好几块砸到袁从英的头上背上,都被他硬生生地挡住了。但即使如此,还是砸得他阵阵剧痛,眼前发黑,几乎要支持不住了。千钧一发之际,狄仁杰突然叫道:“从英,这里有个山洞!”
袁从英低头一看,就在面前的峭壁上,似有一个洞口,被一丛藤蔓茅草遮蔽着。
袁从英握紧若耶剑,往洞口内一探,带下一大片泥石藤草,他不再犹豫,叫了声:“大人,当心!”就一把把狄仁杰推了进去,自己也紧随其后跃入洞中。
扑通两声,两人一齐跌落到一丈多之下的地面上,身后几声巨响,洞口被滚落的山石堵了个严严实实。
洞内一片漆黑,地面又湿又硬,狄仁杰摔了个结结实实,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听到身边有人在叫:“大人,大人,您怎么样了?”
“我这全身的老骨头都要让你给摔折了。”狄仁杰颤颤地说,一边摸索着,一边握住袁从英伸过来的手,心里觉得甚是安慰。
“大人,是我不好。刚才情况险峻,我太着急了。”
“哎,和你开玩笑呢。若不是你啊,我这把老骨头此时就真的给砸烂了。”
“大人,您等着,我身上还有个火捻,我这就打亮。”
扑哧一声,悠悠的一点亮光燃起来,晃晃的,照亮了周围的一圈,还有他们这两个狼狈不堪的人。
袁从英借着火光仔细瞧了瞧狄仁杰的脸,没看出大的异样,松了口气,往四下一瞧,手边的地上长着一丛蒿草,他扯下大半丛,又撕下自己的袍服下摆,和蒿草卷在一起,用火捻一引,做成个简易的火把。火把熊熊燃起,把四周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