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说:“还给我。”
“那不可能。这东西就留在我这里了,你带着它太危险。”
接着,袁从英又自嘲地笑了笑,道:“这个世上能把我伤到的人可不多啊。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出去,肯定会有人对你佩服得不得了。”
“真的吗?”男孩子闻听此言,兴奋起来。
袁从英没好气地道:“那是自然,不过我的脸可就丢尽了。”
男孩好奇地看着他:“我刺伤了你,你好像一点儿都不生气?”
“嗯,我没那么容易生气。”说着,袁从英朝窗外张望了一下,道,“天快要亮了,我不能再把你留在此地,你家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回去。”
“我没家……不过可以去城东的土地庙,是个破庙,平时从没人去,藏在那里很方便的。以前我和哥哥没地方住的时候,在那里住过一阵子。”
“好吧,你来指路。”
这个城东土地庙果然是个躲藏的好地方,周边杂草丛生,但是转过一条小巷就是集市,跑起来很容易混入人群,庙后又有一大片荒草地,再往外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大片树林。袁从英观察了一番,心中暗暗赞许,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挑到这么个好地方。
男孩坐在庙前的台阶上,袁从英在他脚边放下几枚铜钱,说道:“饿了就自己去买点儿吃的。”转身要走,又回头道,“我有时间会到这里来看你。如果你有急事找我,可以在今天咱们说话的那棵大树下面留个字条给我,我每天都会去看。记住,不要再靠近狄府,那里不安全。”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不对,你去狄府不是要找我。你不可能知道我在那里。你是要去找谁?”
“不找谁。”
“嗯,还是不肯说,没关系,以后你一定会告诉我的。我走了。”
他走了几步,停下来,背对孩子,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韩斌,别人都管我叫斌儿。”
袁从英这才回过头来,对韩斌笑道:“斌儿,好名字。你会写字吗?”
“我会!哥哥教过我很多。”
袁从英点点头,纵身一跃,走了。
他回到狄府外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那些监视的人,连同被他打翻的两个不见了。他还是循原路返回,路过后堂狄仁杰的卧室,听到里面传来咳嗽的声音,狄仁杰习惯起床很早。袁从英在屋外站了站,转身离开。凶 案
太原,狄府。
早晨的狄府呈现出一副忙忙碌碌的生气。狄忠指挥着几个家丁正把二堂上的楠木桌椅和孔雀屏风装车运走。后院门前,老张和另一个厨子在检查刚送上门来的菜蔬。奶娘带着狄景晖的一双儿女在院子里玩耍起来。陈秋月去后堂给公公婆婆请了安,也来到院子里看着孩子们嬉戏,因为彻夜哭泣而苍白憔悴的脸上才稍稍沾上点喜色。
狄仁杰多年来上早朝,养成了卯时之前就起的习惯。此时他已用过早餐,仪容齐整地站在书房里,略有些不知所措地在屋子里踱着步,一时间不太清楚今天应该做些什么。
“大人。”袁从英在门口唤了一声。
“从英啊,快进来。”狄仁杰看见袁从英,心里立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亲近。袁从英迈步进屋,狄仁杰上下仔细打量他一番,没看出有什么异样。袁从英穿着一件半新的月白袍服,全身上下收拾得整齐利落,既有军人的一丝不苟,又带着儒生的文雅俊逸。狄仁杰欣赏地端详着他,让他坐在自己的身旁。
“昨晚休息得好吗?对此地还习惯吗?”狄仁杰笑眯眯地问。
袁从英点点头,微笑道:“大人,我休息得很好。”
“这就好,这就好。”狄仁杰道,“从英啊,你来得正好。我刚才想到,咱们这一路上的经历,还有诸多疑窦尚待勘查,你我今天有时间,正好可以把整个过程好好地回想分析一遍。”
“大人,跟着您,真是到哪里都离不开断案。”
“从英,你还莫要取笑老夫,这回我就让你来主导推断一次,看看你这么多年来跟在我的身边,到底有没有掌握些真才实学。”
“大人,让我试试可以,不过从英要是推断得不好,您可不能全怪在从英的身上。毕竟这么多年来,大人您派给从英的任务还是以打架为主,学习为辅啊。”
狄仁杰哈哈大笑起来,狄忠急匆匆走到门口,刚想报事,看到两人融洽的样子,一时不忍打搅,就在门前傻笑着。待狄仁杰笑止,才发现门边的狄忠,便问:“狄忠,你倒是想进来还是想出去啊?”
狄忠忙跨前一步,道:“老爷,并州长史陈大人来了,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