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景晖听到这里,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道:“祭祀就可以避免瘟疫流行?呵呵,还好这话没让我爹听到。”他看了一眼拧眉思索的袁从英,朝他挤了挤眼睛,问高长福,“高伯,萨满巫师就光靠祭祀来防止瘟疫吗?有没有别的一些什么法术,比如画符、烧纸之类的?”
高长福道:“怎么没有?除了祭祀,萨满巫师还会给全城的百姓分发一种神水,庭州官府勒令人人都要喝,如果不喝就要发去伊柏泰坐牢,所以无人敢违抗。”
“哈,这就对了嘛!”狄景晖朝桌上猛击一掌,大声道,“我对这神水很好奇,很好奇。高伯,什么时候能喝到?我这人怕死得很,最好现在就喝!”
高长福听得直乐,笑着摇头道:“狄公子你别急啊。祭祀以后就会挨家挨户发放神水,到时候你不想喝也有人捏着你的鼻子给你往下灌!”
袁从英给高长福斟了一杯酒,笑着问:“高伯,可我今天看那个祭祀,主持者好像是个女巫,您说的蔺天机是个女人吗?”
“啊?哈哈哈哈!”高长福笑得前仰后合,一边摇头一边解释,“不是,不是。蔺天机十年前就在沙陀碛里失踪了,传说他已化身为真神。此后主持萨满祭祀的是他的女弟子,也是现在庭州最厉害的萨满女巫,名唤作裴素云。”
狄景晖一愣:“裴素云?居然还是个汉人女子?”
高长福点头:“可不是嘛,今天袁校尉看见了的啊。”
袁从英点点头,又给高长福斟了杯酒,问:“高伯,您原来是属于沙陀团的吗,就是武逊校尉的团?”
高长福道:“对,是沙陀团。我的小儿子高达也从了军,跟我一样同在沙陀团,还是个旅正呢。呵呵,要说那武逊校尉可真是个好人,就是脾气太耿直,不被上官喜欢,所以一直未得重用。”
袁从英紧接着又问:“今天我们来的时候,接待我们的王迁将军说沙陀团有调动,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高长福愣了愣,有些犹豫地回答:“这个,我也说不好。武校尉被调去伊柏泰剿匪以后,钱大人并没有任命新的团长,而是自己接管了沙陀团。前几日突然听说有紧急军务,钱大人亲自带领沙陀团离开庭州,往轮台方向去了。至于军务的具体内容,因为是机密,再说我也刚巧退役,就不得而知了。”
狄景晖听到这里,打岔道:“你看看,怎么又说起军务来了?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袁从英,你就不能放松些?”
袁从英低头不语,狄景晖朝他看着,突然笑问:“你见到那女巫了?怎么样,吓不吓人?”
袁从英尚未答言,高长福插嘴道:“哎哟,那裴素云可是咱庭州城头一名的大美人啊。不过因为她是萨满女巫,法术无边,呵呵,庭州城里人人见她都敬畏三分。再说,她和……”说到这里,高长福突然住了嘴,惴惴地四下望了望,端起酒杯闷头连喝几口。
袁从英和狄景晖倒不追问,也都各自饮起酒来。过了片刻,袁从英才又开口道:“高伯,今天祭祀已过,您打算何时返乡?”
高长福道:“咳!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随时都可以走。”
袁从英冲他一笑,诚恳地道:“既然如此,能不能请高伯再在庭州多留几日?”
“哦?袁校尉有什么吩咐吗?”
袁从英摇头笑道:“我哪敢吩咐高伯。我只是想,因刚刚接手管理巴扎,我对这里的情况又一无所知,如果高伯能够稍留几日,必能助我尽快熟悉巴扎。就是怕要麻烦到高伯了。”
“这……”高长福有些犹豫,迟疑着道,“麻烦倒谈不上,不过,管理巴扎又不是一个人能干得了的,我原来手下一直有个十人小队,难道钱大人没派给袁校尉?”
袁从英轻叹一声,道:“没有。钱大人的军令上写得很明白,因为整个沙陀团都被调走了,无人可以委派给我差遣。”
“什么?”高长福愣住了,圆睁双眼看着袁从英,喃喃道,“这个钱大人……怎么这么个弄法?”
袁从英淡然一笑:“也没什么,我试试看吧。”
高长福紧锁双眉,连连摇头,半晌才道:“如此说来,我就多留几日吧,帮帮袁校尉。”
袁从英喜不自胜,赶紧抱拳:“多谢高伯!”
高长福摆摆手,笑道:“这是哪里话,大家都是瀚海军的弟兄,谢就不必了。不过,当初让我退役的时候,王迁将军还特地关照,要我即日启程,不可在庭州多加流连。假如日后让他知道了,还请袁校尉替我解释几句。”
“这是自然。”
狄景晖不以为然地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既已不在军中了,自然不用服从他们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