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在后堂,等待讯问。”
狄仁杰点点头,对陈松涛道:“这件事情确实十分蹊跷,老夫要连夜提审陆嫣然。”
“当然,本官就等着国老来,即刻开审。”
狄仁杰突然微微一笑,问:“松涛啊,你是否信任老夫?”
陈松涛被他问得措手不及,忙道:“狄国老这是什么话,松涛对狄国老自然是十分信任。”
“既然如此,老夫今夜要单独审问陆嫣然,不知松涛是否应允?”
“这……”陈松涛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也好,狄国老既然要单独审问,必然有国老的考虑,松涛照办就是。”
“很好。我在后堂审问即可。”
沈槐将狄仁杰领到后堂,自己便关门离开了。陆嫣然的身上绑缚着绳索,只能侧身坐在后堂中间的一把椅子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连狄仁杰走到跟前都没有发现。狄仁杰仔细端详着面前这张美丽而忧伤的面孔,深深地叹了口气。
听到声响,陆嫣然方才醒过神来,挣扎着想站起身,却因为双腿也被绑牢在椅子上而无法动弹,只好轻轻叫了声:“狄大人。”
狄仁杰在她的面前坐下,问道:“陆嫣然,你说是你误杀了你的师父范其信,现在就把整个经过对我说一说吧。”
陆嫣然垂下眼睛,低声叙述起来:“狄大人,嫣然一直以来深蒙师父的养育之恩,总希望能够学习到师父的医药绝学,以报师恩,并泽众人。师父也一直不遗余力地教导着嫣然。然而,自从三年前冯丹青嫁到恨英山庄以后,一切都变了。师父的饮食起居都被她一手掌控,我连见到师父都很困难,更不要说再继续向他学习医术药理了。我曾经多次去和冯丹青理论,也找师父谈过几次,但都没有任何结果。就在出事的那天中午,我趁冯丹青去取午饭给师父的时候,又来到十不亭上规劝师父,求他不要对冯丹青偏听偏信,让她蒙蔽了心智。可是师父他,他根本就对我不加理会。我一气之下,便拿出师父送给我的短刀,本来只是想威胁师父,如果他再不传授绝学给我,我就要去和冯丹青同归于尽,哪想到师父过来与我争夺短刀。我、我、我一失手,便、便……”说到这里,已是泪如雨下。
狄仁杰沉默了许久,才道:“陆姑娘,即使你想替人顶罪,帮人消灾,也应该把谎话编得更加圆满一些。你的这番漏洞百出的供述,不仅帮不了你想帮的人,还会给人以口实,反而害了他啊。”
陆嫣然抬起头,哀哀地道:“狄大人,嫣然所说句句属实,您就判嫣然的罪吧。”
狄仁杰道:“那好,陆嫣然,我来问你,你所用的凶器,那把短刀现在在哪里?”
“已被我扔到了郊外的汾河之中。”
“那把短刀有多长,刀刃是怎么开的?你当时将短刀插在了范其信的哪个部位?他是当场气绝还是有所挣扎?”
“我……”陆嫣然茫然地看着狄仁杰,踌躇着,终于咬了咬嘴唇道,“狄大人,您所问的这些问题,嫣然一个也答不出来。但是狄大人,您是唯一验过我师父尸身的人,这些问题的答案您肯定都知道。所以狄大人,您告诉嫣然怎么认,嫣然就怎么认。”
“胡闹!”狄仁杰站起身来,痛心疾首地望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姑娘,怒吼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一个个还都以为自己很有道理,称得上有情有义,可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有多么荒谬!”
陆嫣然被狄仁杰这冲天的火气吓住了,愣了半晌,方才轻声道:“狄大人,不论您怎么想,总之嫣然都是有罪的。嫣然只想帮助……帮助无罪的人洗清嫌疑。”
狄仁杰长叹一声,放缓口气道:“嫣然啊,我知道你想帮助的人是谁。那个人也是我的至亲,我也从心底想要帮到他。但你用的方法是不对的,你这样做只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而真正的凶手一旦逃脱,就会变本加厉地实施罪行,到那时候,恐怕就再没有人能够帮到我们共同的朋友了。”
陆嫣然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狄仁杰在堂上慢慢踱了几步,转过头来,对陆嫣然道:“嫣然,我现在有几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要问你,你务必如实回答。”
陆嫣然点了点头。
狄仁杰问:“范其信最近几年是否服用过什么丹药?”
“是,师父一直在炼金丹,并常年服用。”
“范其信的饮食是否都只经过冯丹青之手?”
“是的,全部都由冯丹青侍奉。”
“范其信常年静修,一定保养得面白肤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