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泰看着杀红了眼的袁从英,心中忍不住十分惶恐。终于,他下定决心,从嘴里送出一声呼哨。盘踞在树顶的弓箭手听到指令,刹那间弓箭齐发,带着尖啸射向战场。搏斗中的死士们猝不及防纷纷中箭倒地,袁从英闪电般的身形在箭雨中穿梭,飞身跃起,若耶剑送出之时,两名弓箭手从树顶翻落,袁从英也随之落回到老君殿门前,胸口却已经钉上了一支利箭。他微微摇晃了一下身体,如炬的目光射向范泰,哑声道:“暗箭伤人,连自己人都不放过,算什么本事!”
范泰狞笑道:“你实在太厉害了,必须有所牺牲。袁从英,现在我看你还能挺多久!”
袁从英轻轻拭去嘴角边的鲜血,挥起若耶剑,将插在胸前的那支箭的箭身削断,一言不发地死死盯着他。
范泰晃动着手中的双刀,正要亲自上阵,蓝玉观外突然传来喊杀声连连。范泰大惊,回头一看,只见一支人马大声呐喊着从夹缝中冲了进来,领头的正是沈槐!
范泰身边的死士惊道:“范头领,他不是没有援兵吗?”
范泰怒吼:“糟糕,中计了,快撤!”
他召集着被袁从英杀剩下来的若干名死士,往蓝玉观夹缝外杀去。
沈槐领着狄府的家丁们迎上来,两支人马当即搏杀在一处。沈槐单挑范泰,数招之下已居下风,正在手忙脚乱之际,忽听一声大喝:“沈贤弟!”袁从英跳入圈中,举剑挡开范泰一刀。沈槐二人共战范泰。范泰左支右绌,双刀翻飞,怎奈袁从英攻势凌厉,沈槐体力充沛,一个不留神,范泰的右胸已被若耶剑刺中。
范泰踉跄中就地一滚,勉强躲过沈槐朝肩头刺来的一剑,骨碌碌滚出一尺开外,站起身来便朝夹缝外狂奔。袁从英腾身而起,从范泰的头顶跃过,落在夹缝之前,再挺若耶剑直刺范泰的咽喉,此时沈槐也已赶到范泰的背后,一剑插向范泰的后心。范泰在前后夹击之中,困兽犹斗,怒吼着向上方翻飞,袁从英紧逼其后,翻手又是一剑,范泰再也躲避不开,被若耶剑直刺入右眼之中。范泰狂啸着落下,沈槐正对着他的后心补上一剑,范泰口喷鲜血朝前扑倒,袁从英飞起一脚,将范泰踢得往后翻滚,沈槐举剑再刺他的前胸,范泰蹬了蹬双腿,终于气绝身亡。
袁从英跨过范泰的尸身,高声喊道:“狄景晖和陆嫣然在老君殿,快去救人!”自己跳入家丁和死士们厮杀的圈中,左右开弓,连毙数命。那些死士却也特别,虽已死伤过半,兼主将阵亡,却毫不退缩,依然一味苦战。袁从英虽有留活口之意,怎奈他们一味求死,博命地拼杀,稍有不慎必反遭其害,只好痛下狠手,与狄府的家丁们一起,将这些剩下的死士们全歼了。沈槐三步两步跑到老君殿门前,狄景晖和陆嫣然躲在殿中,透过殿门的缝隙将外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本来在看到袁从英中箭时,他们几乎已失去了生还的希望,哪想到风云突变,此时信心重燃,只道就要起死回生,于是迎着沈槐大开殿门,一前一后喊叫着奔跑出来。
刚跑到殿前的空地上,树上尚躲藏着的一个弓箭手朝狄景晖的后心射出一支箭,狄景晖狂喜中向前跑着,犹自浑然无觉,突然感到背上被一个温软的身体紧紧搂住,回头看去,陆嫣然伏在他的背上,嘴里冒出鲜血,双眼却闪着喜悦的光,直直地看着他,慢慢地软了下去。
沈槐朝着树上的弓箭手掷出手中的宝剑,正中那人前胸,弓箭手摔下树来脑浆迸流。狄景晖叫了一声:“嫣然!”却已经完全变了调。他转身抱住后心中箭的陆嫣然,紧紧将她搂入怀中,泪水夺眶而出。陆嫣然却露出笑容,抬手轻抚着狄景晖的脸,断断续续地说:“景晖,我总想着有一天要为你而死,今天终于做到了,我真高兴,真高兴……”
狄景晖拼命摇头,陆嫣然贪恋地凝望着他泪流满面的脸,终于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嫣然!”狄景晖埋头在她的身上,恸哭失声。
袁从英走到沈槐身边:“沈贤弟,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必须马上走!”
沈槐点点头,过去拉扯狄景晖,道:“景晖兄,请节哀,此乃是非之地,必须马上离开!”
狄景晖挣开他的手,继续痛哭。袁从英快步走到狄景晖身边,抬手对着他的后脑轻轻一拍,狄景晖顿时倒地。
袁从英对沈槐道:“把他抬到马上。”
几个家丁跑过来担起狄景晖,沈槐抱起陆嫣然的尸体,众人一起快步跑出绝壁夹缝,各自上马跑上官道。
沈槐大声问跑在身前的袁从英:“从英兄,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