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千万把冰刀,狠狠扎进骨髓,在心坎上戳了窝,然后拧动着带出一串血花。
喜欢稍纵即逝,而仇恨亘古绵长。
段景升目光稍暗,背肌贲张,一瞬之间,他捉住了林端两只手腕,用沉重的身躯压住他,逼迫林端与他对视。
“林端,我承认,这三年,是我刻意忽略你。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了。”段景升亲吻他的耳廓,柔声呢喃:“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原来有一天,卑微恳求的人,也会变成他不可一世的段景升。
“我曾对你不屑一顾,伤害你,隐瞒、欺骗你,以后,我对你好。”段景升凶狠地镇压了林端虚弱无力地反抗,他翻身压到青年身上:“我用一辈子,换你一次。”
“神经病!”林端怒不可遏,双目涨红,血丝密布:“我不稀罕,段景升,我宁愿死,也不会再跟着你。”
“离婚,”林端言辞凿凿,“除了离婚,我们之间没有第二选择,从此以后,分道扬镳!”
明知可能加快他精神崩溃的速度,段景升依旧难以控制自己,他熟稔地剥开林端单薄的棉衫,不容反抗地入侵。
曾以为和同性做很恶心,可如果对方是林端,段景升甘之如饴。
这个人,不是林端,谁都不行。
段景升扪心自问,他并非喜欢男人,仅仅因为对方是林端。
他花了三年都没想明白的问题,却在两人的婚姻即将分崩离析之际,自动跳出了标准答案。
迟来的领悟只能走向悔恨。
林端疯了一般叫骂、推搡,但他的力气与段景升相比,实在微不足道,做到最后,林端麻木了,怠惰于反抗,只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段景升俯身轻吻他,林端偏头避开,嗓音沙哑,脆弱得如同寒风中一片瑟瑟发抖的落叶,单薄无助。
青年双目无神地呢喃:“离婚。”
只换来男人强硬的回答:“不可能。”
夜至深处,林端在段景升怀中崩溃。
此后一周,段景升没日没夜守着林端,几乎与外界隔绝。
助理再三强调公司的事不能再拖,段景升不得不安排人守住他。他担心,一旦自己移开视线,林端能立刻消失得无隐无踪。
段景升有事离开那天,助理在外边等着。
多次反抗无效后,林端看见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此刻被段景升抱在怀里,犹如无骨的软体虫,冷漠地闭住眼睛。
段景升摸了摸他的侧颊,俯身亲吻他眉心,温柔地威胁道:“别老想着逃跑,林叔还在医院里住着呢。你走了,他怎么办?”
段景升很清楚,凭林端那点所剩无几且即将变质为恨的喜欢,他已经留不住他了。
但林端恨他又如何?段景升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也要留住他。
果不其然,麻木的人终于瞪大眼睛,目光中的冰冷麻木化为炽热的愤怒,他揪住了段景升的衣领,愤怒道:“放了我爸!”
“那么,你乖一点。”段景升轻笑:“你好,他才能好。”
段景升温柔地将他双手抱住,手下使力,不动声色扯开。
他站起身,垂下眼帘,与林端四目相对:“我爱你。”
冷漠而毫无起伏的陈述句,就像强硬塞给了林端,不允许对方有任何拒绝。
“滚!”林端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狠狠砸中段景升额头,一丝鲜血缓缓流出。
段景升垂眸注视林端,由于过度激动,瘦弱的青年胸膛剧烈起伏着。看上去,林端恨不得爬起来撕碎他。
当初分不清喜欢,如今分清了,林端却让他滚。
心口钝痛。
段景升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他不该离开的,事后段景升后悔不迭。
他还在和段镇南交接公司事宜,就接到助理打来的电话:“林先生用自杀威胁,我们拦不住他!”
“他在哪儿?!”段景升冲出办公室,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将钱包扔给司机:“钱你拿去,车归我。”
司机大惊失色,抱住钱包连滚带爬下车,盯着黄绿色出租疾驰而去,纳罕地抓抓后脑勺:“段总?咋地了这是。”
林端站在住院部三号楼楼顶,天台之上,整座宁北尽收眼底,云霄塔尖与他遥遥对望,苍茫万里河山,目之所及,没有尽头。
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属于齐青的记忆、属于他的记忆,它们混乱交织,演奏着不合时宜的二重唱。
假如一切都必须有结果、都必须走到尽头,林端只有一个愿望,决不让段景升得偿所愿。
他想要齐青,林端偏不还给他。
哪怕丢掉自己的性命,也要做这最后的绝望抗争。只是对不起他爸,他这个当儿子的确乎要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