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种专业女生的数量可能是除了英语和经济学之外最多的了,应该说我们独守空房孤老终生的概率相对于其他专业要小得多。但是我们不敢掉以轻心,孟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醒世警言我们烂熟于心,其他诸如应用化学、机械设计、土木工程等等光棍类专业的男生,在身处资源贫乏的不利情况下,必然会对其他专业女生进行疯狂的掠夺。我们不能够让他们“生于忧患”而自己“死于安乐”,我们决定如果见到不错的就抢先一步据为己有,让他们“生于忧患,又死于忧患”。
我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在出发之前又是挑衣服又是弄发型,对着镜子修修整整弄了十几分钟。李超在高调宣传自己的泡妞心得,言下之意自己泡妞本事已经炉火纯青,除非他不出手,出手必然马到成功。一边说,一边把衬衣整了又整,皮鞋擦了又擦。黄神志摆出一副即使西施复生貂蝉在世在老子眼中亦为粪土的不屑神情,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趁人不注意往脸上拍拍东西身上洒洒香水。只有林小华这小子好像真的清心寡欲超尘脱俗,长满青春痘的脸上平静如故。
我觉得我们四个人的姿态就像是金庸笔下的华山论剑。我是洪七公,无所顾忌;李超是欧阳锋,大吹大擂;黄神志是黄药师,孤傲冷峻;林小华是一灯大师,与世无争。
我与秦建、龚平到教室的时候,女生差不多到齐了,坐在前面几排正叽叽喳喳说着笑。男生正三五成群地进来。李超正坐在两个女生后排挤眉弄眼地跟她们说着什么,一个女生有时笑得前仰后合,另一个则笑得很矜持。我和龚平环顾四周,发现有两个长得不错的女生后排还是空的,忙抢上前去落屁股占住。
班会并没有搞什么竞选班干部的活动,倒是制定了临时班委,都是辅导员指定人选。没想到大学的职位设置比小学还要多,除了小学和中学有的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宣传委员、体育委员和文艺委员等职位之外,还有两个新职位,叫做团支书和生活委员。团支书就是管秦建、我这些共产主义接班人的,生活委员管班费,还有国家发给大学生的每个月十一块钱的肉食补贴。这些人都是在高中时代就已经表现出思想上积极要求上进的,有的居然已经是党员,几个预备党员,至少是入党积极分子。全班三十几个人,几乎四分之一都有官衔,我心想以后坚决不能在超过三个人的场合畅所欲言,否则组织对我的劣迹会了如指掌。
我并不关心什么人当选什么职位,直接指定正合我意,节省时间可以跟前面的女生多聊会儿天促进彼此的了解。我一直认为装模作样自欺欺人的选举既浪费时间且让人恶心。
临时班长叫赵显贵,已为正式党员。我看这个名字怎么就不像个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人,一个为共产主义事业而无私奉献的人,怎么会取这样一个俗不可耐的名字。赵显贵同学长得比其名字还要俗不可耐,眉毛淡,眼睛小,没事儿还滴溜溜朝漂亮女生身上乱转。尖削的右腮上有一条约两公分长短的刀疤,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保护公共财产同坏人坏事作斗争时留下的。
后来我终于知道了班长腮边的刀疤来历。那天赵显贵同学灌了两瓶啤酒,脑子有点飘,手脚也有点不受自己控制,在宿舍里扒光了衣服,只留条内裤,那活儿隆起如山,给人展示身上的记号,讲述自己中学时代的光荣历史。众人闲得无聊,围着听他讲述。观众席里也有几个只剩条内裤,山峰顶着前面的屁股。
班长演讲的主题可以总结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说自己初中的时候基本上是一流氓,这些刀疤就是与人斗殴时留下的,而现在他成了世界上最先进的无产阶级政党里面的一员,所以说党的感化力量是无穷的。
众人点头说有道理有道理,一边细看他□□的上身,只见胸前三道刀疤,差不多是个三点水的分布,背后是两条,靠左的那条自右上往左下,好似笔画里面的撇,右边的那条正好相反,宛如笔画里面的捺。班长说:“那小子本来是朝我背上交叉两刀,幸亏我跑得快,两刀才没能交叉,否则那伤口可就长了。”说完悠然自得。
我想,这实在不怎么露脸。因为这前三后二五条刀疤正好组成两个字——“三八”,这应该不是什么光彩的称呼。腮边那一刀划的不是位置,如果那一刀竖着劈在胸前,连接起前胸的横向三刀,再看那可就更牛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