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龙茧_作者:80大学生(37)

2018-02-20 80大学生

  秦建说你还有什么好犹豫,你们以前是同学,早就心有灵犀,表白是顺理成章的事,你估计给个眼神都能成。我看沈芸这两天面对你的神情就知道绝对有戏。

  我说以前我们确实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但是毕竟那时候还是高中,现在过了大半年了,大家都进了大学,她也有更多优秀的同学,不知道我在她心目中还是不是一如从前。万一她已经对我心静如水,或者心有他属,说出来岂不尴尬。

  秦建说那你更应该早点动手,你再这样犹疑不定,就可能真的被人捷足先登了。

  秦建的话激起我心中的不安,焦虑压过胆怯,我决定将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及时揽入怀中。

  星期四的下午我一觉睡到四点多。那天天气不错,窗外阳光明媚,还不时吹过来一阵和煦的风。真的是“春眠不觉晓”的好时光。我抬头环顾四周,寝室里居然只有我一人,连黄神志都出去了,这小子也只有出去玩的时候能比我早起。

  今天晚上约了沈芸和文琪出去吃饭,五点半在女生楼下见面。我已经知会了秦建和龚平,顺便还他们愚人节帮我整蛊文琪的一顿小炒。我拿起床头硬皮包装的《东周列国志》朝着左手的墙壁敲了三下,一会儿从墙的那边传来“咚咚”两声回应。我于是起床洗漱,然后去隔壁427找秦建一块儿吃饭。

  我和秦建虽然不在一个宿舍,但是床位只隔着一堵白墙。我们确定对方目前在不在宿舍的方法不是鲁莽的起床去敲门,我们只需要找个硬物敲两下墙壁以有没有回应作为判断标准,方便易行。我们约定了一些简单的信号,比如说第一下只是一个起头,相当于“喂”的意思,起着吸引对方注意力的作用,后面的撞击声才是内容,三下代表“喂,在吗?”,两下就是回答“喂,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敲击声所代表的内容越来越丰富,大二的时候已经能做类似“吃饭没?”“没有”“一起去?”“好”或者“不想吃”的简单交流。等到毕业前夕,我们甚至达到了通过这种方式掌握对方正在看什么类别书籍的境界。

  我用来敲击的硬物,最初是一竿笛子,这是我开学之初从一个卖竹制乐器的人手里购得,买回来之后它发出的唯一能让人忍受的声音就是我拿它敲墙时的“咚咚”声。直到后来它不幸落入我的床位和墙壁之间的缝隙,卡在书柜和墙壁之间拿不出来,我才改用床头那些从图书馆借回的硬皮书。那些书在我还回图书馆的时候往往边缘蒙上一层白灰,导致管理员经常对我发出“同学你平时都在什么地方看书”的质疑,我会把责任一点不留地推给学校,我告诉他们一教105已经年久失修天花板的石灰层冷不丁从天而降。

  如果碰巧某天床头无书,我便会无计可施只好动用自己身体上最硬的器官——胳膊肘。我在某一天看着被我敲得凹凸斑驳的墙面时突发奇想,我在想那边与我一墙之隔的秦建倘若在床头无书的情况下会不会像我一样聪明知道换用胳膊肘,万一他不假思索地认为自己的老二是身体最硬的器官,照这样下去,只怕有一天当我问他去不去吃饭的时候,却从残缺的墙体那头颤巍巍伸过来一根磨得锃光瓦亮的金针菇。

  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一胳膊肘将来物打成铁钉。

  我穿好衣服过来找秦建,他在我洗漱的时候已经打开了宿舍门的锁。我推开虚掩的门进去,他正躺在被子里看书。

  “看什么书还躲在被子里,里面的人都穿衣服吗。”我猜想他在看近几年泛滥成灾的□□。

  “你还真说对了,这里面的人都不穿衣服。”

  “这么好的书啊,古代还是现代,看完借我啊。”

  “古代。现在都可以借你,你看不看。”秦建把书往我面前一扬。

  “看看看,□□吧?”我忙不迭地接过来,一看封面,是吴研人的《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大失所望,“你不说都不穿衣服吗,这本书里面的人物都穿着,我也看过了。”

  “这本书对社会黑暗批判、人性卑劣的讽刺,真的是淋漓尽致,就像把一个个的人扒光了衣服,让他的本性□□裸地暴露在读者面前,穿衣服跟不穿衣服还不是一样。”

  “靠,衣服虽然遮不住人性,但是可以抑制兽性,要是人人都不穿衣服,只怕立刻都露出了动物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