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即将入读的N大更是远赴近郊的兽王山开辟天地,独享南湖,意图割据一方。
在我还在高中的时候,九通的大学校园之间就流传这样一句顺口溜:玩在九大,学在科大,爱在师大,管在N大。此传言最后一句说的是N大教条严重,官僚盛行,管理刻板,甚至与中小学相比犹有过之。
顺口溜这东西大多是那些对某种现象一知半解的人意淫的产物,他们以这种方式来炫耀自以为已经掌握了的真理然后期待他人以讹传讹。事情真相往往无人考证。
事实证明,教条和官僚在中国的任何一所大学里面都大行其道,它像幽灵一样盘踞在从小学到大学的校园,像烙印一样印在每一个学生的屁股上。
当时我在学校填志愿的时候,不小心志愿表被一个有偷窥癖的学生窥见,结果那厮好像野猫发情一样又嚎又叫,弄得周围的人不约而同转过头来奸笑着对我念这句顺口溜,那眼神就像是一堆无所事事的人望着楼顶上准备下跳的轻生者。更可气的是当中有几个人的估分才刚刚达到二本,这还不排除因害怕丢人而谎报的因素,我不知道这句顺口溜跟他们能有什么关系。
我生来一副倔强的脾性,不信传言不信邪。人人都说做不得的事情,我一般置若罔闻,照做不误。我对周围同学的饱含幸灾乐祸的劝告嗤之以鼻,我以自己不屑的态度回应他们:是金子就算掉到粪坑都可以发光,是大便就算进了御膳房也不可能变成糕点。
其实我这种“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的姿态很大程度上是摆给别人看的,当别人七嘴八舌跟我说那所大学怎样怎样这所大学如何如何的时候,我内心就已经动摇了,我之所以依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义无反顾地把志愿表交上去,无非做做样子,不给他们充当他人导师的机会。
我在半个小时后偷偷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老刘改志愿,结果可能是因为拿了不菲的奖金,老刘早就和其他班主任一起到市里最豪华的五月花酒店吃饭去了。我想了一会儿,感觉以自己的分数怎么改也无非是唐伯虎在春香和冬香之间选老婆,没有考虑的必要,也就罢了。
高考成绩对我来说只能算差强人意。可能老刘还觉得我是走了狗屎运。他递给我分数条的时候一改过去一年见我如中寒冰掌的面部表情,破天荒地露出了褒姒一样难得的笑容。让我颇为失望他的面部神经居然一直健康。
我进老刘的班级,是因为高二升高三时候的那次分班。不知道这是无心的安排还是有人故意为之,那次全年级八百多学生就调动了十来个,我就正好成为那些倒霉蛋中的一员。当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从如鱼得水的二班走进一潭死水的三班,我的生活从此暗无天日。班上的其他人已经在一起呆了一年,在他们看来我始终是一只闯入了这个鸭群的鸡,大家根本不是同一类的鸟。而班主任老刘也是从高二开始就担任这群鸭子的班主任,在他的眼中我就好比一个女人的现任老公的前任妻子所生的孩子,怎么看都不顺眼。
更让人无法容忍的是,老刘从我不戴眼镜这个表面现象武断地得出我视力好的结论,并以此结论为理由,用当代青年应该助人为乐舍己为人作借口,长期让我驻守教室最后一排,我因此被人起了个外号叫做“殿后将军”。真实的情况是,我的裸视能力最多也就是坐到第二排勉强看清黑板,我之所以不戴眼镜是因为我要装酷,为的是要在以前一位女同学面前保持一贯形象。作为一个有着自知之明的继子,我唯有选择默默忍受。
我突然发现一个班级跟一家妓院是一模一样的,如果把学生比作□□,那班主任当仁不让就是老鸨,取悦的对象是那些改卷子的人。学生每天的任务就是学习各种能够让改卷子的人赏心悦目的招式,以便使他们得到满足之后多施舍点分数。分数反映的是学生姿色的高低和取悦他人的本事。班主任的职责就是逼学生学习各式各样高难度的答卷技巧。他们学得越好,得分越高,班主任从学校拿的奖金就越多,好比老鸨从□□身上抽的银两。
在这样一个群体里面,感情、人性、谦让、道德都是最可笑的,争风吃醋、互相妒忌、为进大学不择手段才是永恒的主题。
老鸨喜欢的是逆来顺受的□□,班主任喜欢的是温顺听话的学生。但是我永远都像个刚刚被卖进青楼的良家妇女,总是摆出一副不甘堕落誓死不从的姿态,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无论我多么有姿色表现多么出色,班主任兼老鸨刘××给我的总是一张阴晴不定的脸和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