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王大全连番的争斗中,我的神经一直紧绷着。虽然此时仍然不知那白衣女尸的下落,但只要她出现,我绝对有信心如十年前的麻阳子那样,把她给抓住,重新埋到地下去。
我稍稍放松下来,立刻就感到极大的疲惫纠缠上了我的身体,让我只是坐着都感觉有些吃不消。于是,我缓缓躺下,不在乎满地泥浆,不在意不远处那如炼狱般的场景。我真的累了,只是想歇歇。
刚刚躺下,我就感觉意识渐渐的模糊,最后终于不堪疲惫,陷入无尽的黑暗,缓缓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到有人哭喊着推我,这才迷迷糊糊醒转,却看到我的身边围满了乡亲们。二狗子挺大个老爷们儿,此时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鼻涕眼泪挂了满脸,让我感觉又是别扭,又是心里发暖。
乡亲们看到我终于醒了过来,都是长出一口气,只是表情依然不轻松,料想应是不远处的那些僵尸,堆成小山的焦尸,以及满地的尸块,严重的刺激了他们脆弱的神经。
沈留福艰难弯下腰,坚持着将我扶起,声音不知是因为惊惧还是感激而微微颤抖。他用苍老的双手紧紧攥着我的手,嘴唇翕动,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乡亲们在周围你一言我一语,又是称赞,又是感激,又是关切,又是心疼,听起来有些吵,使我几乎一句话都听不真切。
忽然我想起交代给二狗子的事情,忙将他叫到近前问道:“找到老魏了吗?”
二狗子表情复杂的说:“北哥,我正想和你说呢。我刚才回到家,发现欧阳爱、小白狐还有小小黑,全都不见了。”
“什么?”我大惊失色,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我清晰的记得,当二狗子被王大全用邪术控制,使我陷入困境的时候,欧阳爱出现在我家屋顶,用笛音召来蛇群,在关键时刻帮我救下了二狗子。
可毕竟那是在上百僵尸围困沈家村的时刻,后面还出现了满天乱飞的尸鸢,形势非常的危急,暴露在外面非常的危险。
难道,她、小白狐以及小小黑已经……
我不想往不好的地方想,但大脑却不受控制的不停蹦出我不希望看到的画面。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想要立刻去将失踪的欧阳爱找到,可身体却已经完全不听使唤,还没等撑起身子,就又摔倒在泥浆之中。
或许是因为极大的疲惫,也或许是因为心情起伏太大,我无法控制的感觉意识越来越恍惚,只感觉天旋地转,听到人们惊呼着要拦着我不让我起身。
在昏迷前的那一刻,我模糊看到人群分开,欧阳爱焦急的扑了过来,脸上已是梨花带落雨。在她的身后,是小白狐和小小黑,以及被五花大绑、满脸苦相的老魏。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
我睁开双眼,看到的尽是一片素白,四周非常肃静,所有人说话好像都是大气不敢喘,空气中混杂有消毒水的气味儿。我的上嘴唇和鼻子之间好像贴着输气管,让我感到不是很舒服,于是我抬手想要将那东西给摘下去。可手还没等抬起来,却发现手上正挂着吊瓶。
这时,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沈北醒了,快去叫医生……”
那声音虽然听着非常的熟悉,但是因为我的脑袋里面好像灌满了浆糊一样,一时间想不出来身边的是谁,不过我已经意识到,我当前应该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我有些艰难的扭过头,看到身旁一张熟悉的已显苍老的脸,竟是四婶。
在她的旁边是土娃子和祥庆婶,而我以为会守在我病床边的二狗子却不知去向。
“四……婶……”我试着想要说话,但刚一开口,就把我自己吓了一跳,因为我发出的声音竟然极度沙哑,听起来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四婶关切的在旁边按住我的肩膀,不让我坐起来,表情温柔的看着我,低声道:“小北,你先不要动,马上医生就过来了。”
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推开了,祥庆叔带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走了进来。
那医生来到我床边,检查了我的眼睛,又检查了我的喉咙和耳朵,而后丢下一个温度计,一边在床头的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一边道:“病人问题不大,但要注意休息,我建议多留院观察两天,等到咽喉红肿和眼底血块消了再出院,避免有其他病症的可能。现在虽然人醒了,但这几天床边也要留人,有什么事情立刻喊医生。”
祥庆叔连忙道:“住,当然住,只要小北没事,住多久都行,花多少钱都行。来时我们村长可交代了,必须保证小北安全无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