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二狗子这番话,并不生气,而是愣了愣,将视线落到欧阳爱怀中的那个婴儿身上,皱起了眉头,感到无比的疑惑。
按理说,那个婴儿是女尸产下的,应该非常惧怕阳光才对。可它此时不哭不闹的,只知道缩在欧阳爱怀中吸允手指,完全不知道我们现在正在为它的生死而争执。
它究竟真的是最普通的婴儿,还是生下来就已经达到了飞僵的级别?这个问题,只依靠胡乱猜测肯定是得不出准确答案的。
我沉思片刻后对二狗子道:“先这样吧,女尸产婴这种事情咱们从来没听说过,在决定怎么处置它之前,我觉得咱俩有必要尽快联系上师父。”
在我和二狗子的眼中,麻阳子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存在,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问他肯定不会有错。
二狗子无奈看了看欧阳爱,叹了口气,摊手道:“现在来看,只能这样了。可是咱们现在给师父打电话,他根本就不接,谁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他?在那之前,这婴儿安置在哪?”
欧阳爱道:“我带它回山洞去住。”
小白狐闻言显得有些着急和不安,一改之前那凶狠的样子,转身去咬欧阳爱的裤脚,似乎非常不希望她们再回到那个山洞去。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算了,先带回家,再想办法吧。联系上师父之前,咱们盯紧它就是了,希望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谈论到这里,我的心里其实是暗暗松出了一口气。我现在没有勇气像二狗子那样直接将那一条看似鲜活的生命毁灭,也不太希望如欧阳爱那样冒险将婴儿留在身边养大。说实话,我内心此时很乱,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暂时只想着能拖下去就拖下去吧。
老魏这时哆哆嗦嗦的从那棵树的后面走了出来,声音发颤的怯生生问道:“我已经带你们找到那具白衣女尸了,你们也如愿将那白衣女尸给灭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啊?”
二狗子看向我,我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二狗子骂骂咧咧的走到老魏旁边,很不知尊老爱幼的对着老魏的屁股就踢了一脚,骂道:“滚吧,滚吧,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一定让你尝尝我铁拳的滋味儿。”
老魏被二狗子踢了屁股,并不生气,反而如临大赦般连连鞠躬向我们表示感谢,然后转身灰溜溜的就跑开了,没用多长时间便消失在这丛山峻岭之中。
目送老魏离开之后,在我的坚持下,我们将白衣女尸的白衣剥下,用于包裹那婴儿,也权当是它的母亲留给它的唯一遗物。随后我们随便找了个地方,将白衣女尸的尸骨埋葬,并在坟包前立了一个光板木头,当做它的无字碑。
人死之后,魂归魂,土归土,无论善恶,就此让它烟消云散吧。
忙完这一切之后,已经到了黄昏。我们一行人沿着来时的路,匆匆而行。
欧阳爱似乎并不放心我和二狗子,一路都坚持着自己抱那婴儿,并不让我和二狗子插手,即使累到浑身香汗淋漓,步步摇晃,也没有丝毫的妥协。
不知何时,月亮已经升起,太阳已不见踪影,山林中没有鸟叫,只剩虫鸣。我们行色匆匆,一路没人说话,气氛压抑,正如这夜色,也似那天上遮挡住半个月亮的阴云。
原本我以为,随着王大全和白衣女尸的毁灭,这场如恶梦般的灾难会就此画上句号。但我没有想到,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更大的凶险,在几天后的一个寂静的夜里,轻轻叩响了我家的院门。我们三个刚刚成年的人忽然从外面带回来一个不明不白的婴儿,再加上欧阳爱也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而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没有对外给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所以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就纷纷出现了。
虽然我这段时间对村子的付出大家都看得到,也使我获得了很高的声望,但舆论这种东西并不是仅仅依靠声望就能压得下去的。
有人说欧阳爱是我对象,因为被我搞大了肚子,这才离家出走,后来孩子出生了,不敢回家,这才跑来我家住。
有人说欧阳爱是被我收服的妖怪,为了对我表现出忠诚,在我一次醉酒之后,怀了我的种,后来偷偷给我添了后代。
有人往坏的地方想,就有人往好的地方想,并且因为我从小到大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长大,我的为人大家都清楚,所以一个正能量的推论应运而生,并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
那个推论是说,欧阳爱和那个婴儿,都是我从妖怪手里救下来的孤儿,她们无家可归,所以我便收留了她们。
仔细想想,其实挺讽刺的。不管是好的猜测还是坏的猜测,至少大多数的乡亲还是能够接受的,最多只是说我一句:“年轻容易犯错,浪子也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