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那段的声音清晰冷淡,背景音听着有些嘈杂。
沈溶月:“你今晚到家?”
“嗯,有事么?”
他旁边好似有人,离了话筒笑盈盈地压低声音说了句:“别闹。”
沈溶月原本翻动杂志的手顿了顿,但也只有几秒的时间。
“来接我。下雨,我在康德回不去了。”
她的声音沉了几度,但是对方并没有察觉。
周学谦顿了顿,声音有些冷漠:“司机呢?”
“张叔送我爸去外地了。”
周学谦不耐烦地打断她:“行了行了,我这边完事儿来接你,还要俩小时,嫌久你就自个儿回去。”
挂断电话前,沈溶月仿佛还听见一句“真烦人”。
若她是两年前的沈溶月,一定会又哭又闹,质问周学谦什么态度,现在只是在心底微微一哂,继续看起了穿搭。
李薇出来看到她还在,有些讶异:“你不是说让人来接吗?怎么还不走,在等我吗?”
沈溶月朝她笑:“嗯,还要一会儿。”
顿了顿,沈溶月又说:“打电话的时候,那个人好像也在。”
李薇自然晓得“那个人”是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又见沈溶月笑得像只小羊似的温顺可人,没心没肺,终于窝不住火:“这么多年了月月你还看不清么?周学谦就是个垃圾玩意儿,哪里值得你喜欢?”
“新婚当天跑国外,一直没回来。”
“你生病发烧,过年过节的,他有关心过一句么?”
“给你买过东西么?”
“你这样有名无实的寡妇婚,结了有什么意思?”
李薇挑了挑眉:“那不赶紧离?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你们上过床了么?”
李薇向来口无遮拦,沈溶月习惯了,摇摇头。
李薇“啧”了声:“心得不到就算了,人也得不到,你说你这几年图什么?放着好好的星光大道不走,偏要受这气。”
沈溶月不说话了。
周学谦是她年少时的欢喜,从遇见他后,她就没再想过别人。
至于现在……
她往远处的雨幕望了望,眼底波澜不惊。
李薇恨铁不成噶地胡噜两把沈溶月的脑袋:“罢了,总有你清醒的一天。到时候要撕逼叫上我,我一定把那个小贱人撕个稀碎。”
李薇陪沈溶月等了一个多小时,眼见夜深了,保安将场馆里的灯都关了也不见周学谦的人影。
期间李薇接了个电话,是她五岁的宝贝儿子打来的。
沈溶月单手托着下巴,懒洋洋的:“你别陪我等了,川川一个人在家会害怕的。”
李薇:“渣男不来接你怎么办?”
沈溶月:“就是顾着我爸的面子,他也不敢把我一个人扔这儿。”说着合上杂志,安抚性拍拍李薇的肩膀送她到厅外。
李薇犹豫了下:“那你得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沈溶月点点头。
送完李薇,沈溶月正准备进去避雨,外面走来一位着西装,撑着黑伞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像是秘书或者司机。
梁叔:“沈小姐。”
他打了声招呼,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我家少爷的车还没走,他让我过来问一声,如果您有困难的话,可以载您一程。”
临近闭馆,她一个人在门口徘徊,谁见了都会觉得是遇上了麻烦。
沈溶月接过名片,翻过来一看,简约的黑色硬卡片上用烫金冷硬的字体写了“褚寒深”三个字。
梁叔:“我家少爷今晚和您打过照面,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他们二人坐在邻座,却并无交流,当时在红毯门口远远一瞥,更是谈不上认识。大半夜的坐人家车,委实不大好。
沈溶月将名片递还回去:“我家人很快就来接了,谢谢褚先生。”
梁叔愣了愣,没想到还有人会拒绝这个名字。
人家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劝什么,谦和道:“那沈小姐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沈溶月目送男人走进雨幕中,看着雨越下越大,不远处绿化中央的雕塑像是隐在薄雾里,周遭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站了许久,连溅起的小水珠沾湿了迤地的裙角都不知道。
半晌,她垂下眼睫,给周学谦打三个电话。
除了忙音,还是忙音。
虽是夏日,这风和雨交织着,深夜里还是有些冷。
沈溶月低头踢了踢溅落在脚边的水渍,光滑的釉面地板映出她精致平静的脸。
她折身走向保安室,要了把剪刀。
几万块的礼裙很快狗啃一样短了大半截。
保安边看边摇头,语气惋惜:“女娃儿真阔气,这么贵的裙子说剪就剪。”